书画
晋、宋人墨迹,多是吊丧问疾书柬。唐贞观中,购求宿世墨迹甚严,非吊丧问疾书迹,皆入内府。士大夫家所存,皆当日朝廷所不取者,以是传播至今。
王鉷据陕州,集天下良工画圣寿寺壁,为一时妙绝。画工凡十八人,皆杀之,同为一坎,瘗于寺西厢,使天下不复有此笔。其不道如此。至今另有十堵余,其间西廊迎佛舍利、东院佛母壁最奇妙,神采皆欲飞动。又有鬼母、瘦佛二壁差次,其他亦不甚过人。
藏书画者,多取空名,偶传为钟、王、顾、陆之笔,见者争售,此所谓“耳鉴”。又有观画而以手摸之,相传觉得色不隐指者为佳画,此又在耳鉴之下,谓之“揣骨听声”。欧阳公尝得一古画牡丹丛,其下有一猫,未识其精粗。丞相正肃吴公与欧公姻家,一见曰:“此中午牡丹也。何故明之?其花披哆而色燥,这天中时花也;猫眼黑睛如线,此中午猫眼也。有带露花,则房敛而光彩。猫眼早暮则睛圆,日渐中狭长,中午则如一线耳。”此亦善求前人笔意也。
王仲至阅吾家画,最爱王维画《黄梅出山图》。盖其所图黄梅、曹溪二人,气韵神检,皆如其为人。读二人事迹。还观所画,能够想见其人。
古文自变隶,其法已庞杂,后转为楷字,愈益讹舛,殆不成考。如言有口为吴,无口为天。按字书,吴字本从口、从矢,非天字也。此固近世谬从楷法言之。至如两汉篆文尚未废,亦有可疑者。如汉武帝以切口召东方朔云:“先生来来。”解云:“来来,枣也。”按枣字从朿不向来。此或是先人所传,非当时语。如卯、金、刀为刘,货币为白水真水,此则出于纬书,乃汉人之语。按刘字从A2、从金,如柳、骝、留,皆从具,非卯字也。货从贝,真乃从具,亦非一法,不知缘何如此?字书与本史所记,必有一误也。
画工画佛身光,有匾圆如扇者,身侧则光亦侧,此大谬也。渠但见雕木佛耳,不知此光常圆也。又有画行佛,光尾向后,谓之顺风景,此亦谬也。佛光乃定果之光,虽劫风不成动,岂常风能摇哉。
江南徐铉善小篆,映日视之,画当中间,有一缕浓墨合法此中;至于盘曲处,亦当中无有偏侧处。乃笔锋直下不倒侧,故锋常在画中。此用笔之法也。铉尝自谓:“吾暮年始匾之法。”凡小篆喜瘦而长,匾之法,非老笔不能也。
《名画录》:“吴道子尝画佛,留其圆光,当大会中,对万众举手一挥,圆中运规,观者莫不惊呼。”画家为之自有法,但以肩倚壁,尽臂挥之,天然中规;其笔划之粗细,则以一指拒壁觉得准,天然匀均。此无足奇。道子妙处,不在于此,徒惊俗眼耳。
鲤鱼当胁一行三十六鳞,鳞有黑文如十字,故谓之鲤。文从鱼、里者,三百六十也。然井田法即以三百步为一里,恐四代之法,容有不相袭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