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先是一愣,反应过来后立马跪下祈求颜桃之恕罪。他因为猛地跪下,膝盖碰触青栾石而收回“噗通”声。
温恒轩轻咳了几声,“陛下,不如让嫡长公主在后殿等待,待老臣与陛下商讨结束再同陛下叙谈。”
刘芷与她灵犀相视,“梅色,艳而不妖。婢女,清而淡雅。梅姿,苍古清秀。殿下何必为那小荷感慨,莫要孤负韶华才好。”
温恒轩乍闻此言,内心一惊。他在宦海混了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,当下便了然帝君摸索之心。
时节冬沉,她虽厚袄于肩,但仍觉凉,指尖触及腕上玉镯,更感酷寒。看着殿内灯火暖容,颜桃之一时火大,排闼而入。
温恒轩临走时看了一眼颜桃之,冷眉一横,直接绕过了她。
“但是……诺。”寒冬何来荷花可赏?蒟蒻也总算学聪明了些,没有扣问主子。
颜桃之点点头。这蒟蒻固然样貌平平,饶是生得一身剔透白嫩的肌肤,端得是小巧身材,想必皇弟定然喜好。
庶子庶女得以苦尽甘来,一个成了大颜王朝至尊的帝王,一个成了高贵的嫡长公主。
未至梅园,先闻一股细细的暗香,直进心肺。颜桃之也不免表情姣好。
颜桃之伸出右手将梅枝拉低多少,置梅花于鼻间轻嗅,“前人赏梅,以曲为美,直则无姿;以欹为美,正则无景;以疏为美,密则无态。不知夫人如何看?”
“无妨,皇姐不是外人。”这位少年天子在政治上也有些手腕,朝政大事上雷厉流行,杀伐定夺。他此言一出,温恒轩也不敢再多说。
官服上绣着孔雀,乃正二品文官。颜桃之停顿了脚步,细细聆听。
颜桃之摇了点头。现在本身独步宫廷,位高权重,可世上岂有不转之风水?
可这宫中步步惊心,走错一步,万盘皆输,又何故容得下无权无势无宠之辈?
苦尽甘来。那一年,她的弟弟即位为帝,她携着他的手叮咛着万世江山,千秋大业。阿谁稚嫩的孩童现在已丰神辉辉,任下君临天下之担。
好个三朝老臣,说话竟是滴水不漏。颜桃之虽看不惯温尚书在朝堂上的独行,但却打心底里佩服他的行事。
长公主颜桃之的性子,在宫里是出了名的好。她从不吵架宫人,故少年见她皱眉也未觉发急,只安静答道:“秦艽哥哥被皇上传去了。”
颜桃之目极远处冷落之荷池,如有所思。倘若真能助皇弟一扫朝野不驯之风,她即便嫁了又如何?
颜桃之也想听听事情的来龙去脉,颜暨是她的亲弟弟,她这姐姐怎的不体贴弟弟。
实在她也向来没有怨过些甚么,既然皇弟如许安排,必定有他的事理。眼下新帝即位,虽稳住了东洋局势,临时无外邦动乱,但朝野高低局势庞大,没几个老臣是至心臣服新帝的。只是她原以皇弟赐婚也会赐于六大御族以后,毕竟六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,若能拉拢此中之一为己所用,那么残剩五族也天然一一崩溃。
此景萧瑟,却沉寂惹民气醉,她的心境亦稍安宁多少。
颜桃之定神,敛去心下伤悲,她婉约明眸,言道:“清夫人植梅自皆是纵顺其性,速毁其盆,悉埋于地,解其棕缚,纵惹人诟厉,亦不悔。”她覆手于梅枝,蓦地折断,“只是梅花傲气,非吾所喜。清冷之人,常无佳果,识时务者方得圣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