吕骁不及开口,掌柜已然严峻起来,误觉得官差见得美色,或将闹起事来。不料此时,李莫愁倒说了话,隔着一段路,却还是轻柔委宛。只听道:“吕骁,你那位发小,如何不留你在虎帐用饭?”
湖南沅江,累有大案。
“想不到这沅江船行六十三栈,竟有如此范围。”李莫愁望景暗叹,嘴角便是勾了一勾,便问道:“船家,本日可否渡江?”
只见数名精干海员持刀而来,竟是将两人团团围住。不及两人回应,船头已经现身,倒是对劲道:“自作聪明的家伙,本日叫你们有来无回。”说完,便是手一招,将起初打扮成奴婢的阿虎等人尽数押出。
李莫愁使个眼色,吕骁便不再多说。实在吕骁内心,天然是但愿李莫愁同去,毕竟远去湖南,有她互助,大大无益。只是当下线索甚小,贼人甚恶,却又担忧李莫愁受了甚么毁伤。
李莫愁当下又是一笑,便和吕骁对了一眼,对船头说道:“那便依了你。”言罢便定了时候,下船登陆,自作筹算。
比来又是连犯数案,终究轰动了朝廷,这才派了京畿提刑司的王总捕头亲身去湖南沅江查办,共同本地官兵,势要将此恶疾连根拔起。殊不知,倒是噩讯传来,真道是:出师未捷身先死。
李莫愁立于船头,吕骁亦是随行在侧。只听李莫愁微浅笑道:“太公垂钓,愿者中计。这江浪虽急,但大鱼毕竟还是要中计了。”
世人坐落,也不客气,自管吃起酒菜来。
吕骁回神,当即一番报歉。只是李莫愁也一定真计算,当下既有主张,便不再沉闷,推杯换盏,倒是热烈了起来。
“我晓得你武功高,那又有甚么用?人都查不到,抓谁去?”吕骁也是快口直说,却听得李莫愁有些不悦。随即便听得李莫愁又说:“浑人,你不会讹人嘛!”
俄然,四下一阵骚动,脚步短促,随即便是人群围涌。
“沅江船行?”李莫愁低声喃道,亦是猎奇,却也没多问,毕竟探案查迹,并非她所长。既然吕骁似有筹办,那必定也是有些打算。
这两人不是别人,恰是李莫愁和吕骁。
话语间,一世人已经进到了店里。掌柜一看,足有十余人,尽皆官衙礼服,个个精干,为首一人恰是吕骁。
本来李莫愁觉得,既然明查不可,那就暗访。这沅江强匪传闻多为水盗,而沅江船行又甚是有范围。倘若真是两不相干,那船行又如何能安然。再则,那些水盗转做大案,他们又是如何得知各种船行线路。
行未几时,船已离岸甚远。
“官爷,要用些甚么?”掌柜不敢怠慢,马上迎了上来。只是吕骁倒是不答,双眼直直落在李莫愁那边。见得李莫愁一桌酒菜,脸上倒是露了一笑。
李莫愁在店小二的指引下,寻了位置坐下。当下倒了一杯水,端杯小饮,目光却早已将堂内世人扫了一遍。
沅江两旁群山环抱,甚是险要。入江之前须先出滩,滩涂险阻,名为青龙滩。两人站在船头了望,只见上行的船只都由人拉纤,大船的纤夫多至数十人,最小的划子也有三四人。每名纤夫躬身哈腰,一步步地往上挨着,额头几近和空中相触,在激流打击之下,船只竟似钉住不动普通。众纤夫都是头缠白布,上身赤膊,古铜色的皮肤上尽是汗珠,在骄阳下闪闪发光,口中大声呼喊,数里长的河谷间呼声此伏彼起,绵绵不断。下行的船只倒是逆流缓行而下,顷刻间掠过了一群群纤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