苍霁听得洞外大雨滂湃，将净霖的神采尽收眼底。他掰开烘得滚烫的馅饼，递给净霖一半，说:“你长年在外，不闻江湖事，故而不晓得。天下修道者无数，最传奇的莫过于你。似我这等没有天赋，不求长进的人，也对你的事迹耳熟能详。”
净霖垂眸微眨，反问道:“甚么叫做‘委曲’呢？父亲传我伦理与正道，很多事情，不伤及性命，便不能算是委曲。”
苍霁没忍住，放声嘲笑。石头晃着头，见草冠确切不掉了，也不恼，反而挺喜好。
净霖见窗覆白霜，方觉出些许寒意。他说:“入海必死，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。”
两人一齐堕入沉默，他们畴前干系不佳，不过是颐宁见不得净霖的高慢。但是现在中渡正值危急存亡之秋，颐宁连日展转难眠，满腔热忱已凉了一半，思来想去，竟只能对净霖透露一二。
青浦城与玄阳城相距不远，但其间有三山禁止，绕畴昔且须费些时候。净霖本沿马道而行，谁知夜间暴雨，竟然冲毁了门路，停滞了一日。次日大雨不断，他们只得从山中翻越，直接去往玄阳城。
净霖将一匹马给了他，说:“现在疾策，傍晚时还能赶到青浦城。”说罢又瞥石头一眼，“精怪爱惹事，丢了吧。”
颐宁面庞清癯，他原是东边的守将，眼下调来西边解燃眉之急。此人职位超然，不居于君父八子之下，并且直属于九天君。他手握弹劾羁系之权, 九天门中无人不怕。
净霖举起苍霁的手掌，俄然一笑，说:“好生短长，竟从那日的画神术中另寻蹊跷，做成了这等小境。”
“可让他占了便宜。”苍霁似是打趣，“如果早些晓得，我便牵了那南边来的小和尚回家去，今后你我便是好兄弟，那里还会缺上这几年的工夫？”
净霖见苍霁光亮正大，反而不美意义收回击，只是感觉掌心相触的处所滚烫一片。他说:“兄弟脾气各别，不免如此。”
颐宁窗下一池残荷式微，含霜颓态，他举目而望，悲惨萧瑟之感油但是生。只是他到底不能与净霖把话说得过分，便徒劳地合了窗，说:“你此行保重。”
净霖见他停顿，便唤了一声。
苍霁拭动手，撑着膝说:“听闻你十三岁拜于九天君座下，跪叩时六合间群松浪起，你便在那顷刻间成绩秘闻。畴昔是那里人？山里的小妖怪么。”
山路蜿蜒，两人冒雨而行，迤逦向前。山间湿滑难行，这马到底不能生翼飞天，他们便只能上马暂寻个避雨处。
净霖说:“未曾敷衍哥哥。”
净霖咬着饼，点了点头。
“修罗道。”净霖翻动手，说，“黎嵘赋性醇厚，沉稳不迫，是修罗道的不二人选。因他斩妖除魔，身处杀欲与好强双念之下，仍然能恪守赋性。”
净霖说:“四城一线, 设墙停滞，又有九天门镇守，还能再挡数年。”
颐宁听了净霖的告别, 只饮茶不语。待半晌以后, 才说:“南线唯剩十三城, 此中玄阳城弹压着大妖殊冉, 你若执意往南, 须在血海潮覆玄阳城前将其诛杀。不然封印一破，他必重出人间，祸害一方。”
“我倒晓得你。”苍霁说，“除魔剑道。”
“东边已危急至此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