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例,今晚是要犒赏全军的。
“麟郎。”
行伍之间,最忌殴斗,因此几个兵士打斗之事也直接报给了徐天阁,顿时令他肝火横生,一把掼碎酒坛,怒声道:“好大的胆量!把他们给我带过来!”那兵士大声应了,立即跑去传令。
莫非是个哑巴?徐天阁猜疑地想了下,旋即回身而去,号召将士们持续喝酒。
“厉城。”少年道出北黎的都城名,“家里从商,我大半时候都随兄长在宁国,若不是将军要攻打他们,我也不至于参军。”
直待徐天阁出军帐后好久,本来照顾少年的两小我才重又靠过来,低声道:“郎君,用不消臣去……”那人比了个“杀”的手势,少年摇了点头:“机会未到,切不成急功近利。” 他二人声音压得极低,几近只要微小的气流声,纵是此时有人醒了,也决计料不到他们此时正在说话。
入夜,打更的鼓敲过三下,纵情而散的将士们带着一身酒气入了梦境。唯有一处军帐仍有微微的亮光漏出来,徐天阁站在军帐外,听到内里断断续续地说话声传了出来。
“谁?!”方一抬脚,两人便认识到不速之客的到临,低喝了一声。
击钲声渐歇,震耳欲聋的杀伐声也不复再闻,西州城外各处残骸,鲜血把草木染成了暗红色,浓烈的血腥气久久不散。
“……如果……晓得……该有多心疼,好好地待在……何必来受这个罪?还被平白无端地打了一顿……无妄之灾……”徐天阁听了一阵,悄无声音地进入军帐中,新兵的军帐里睡满了人,前提又极是艰苦,角落里两个兵士背对着他,半跪在地上照顾着今晚挨打的阿谁少年。
“他用匕首打你,若不是部下包涵,恐怕这会儿你就死了,哪另有命挨军棍。”徐天阁冷冷答道,说完又看了少年一眼,不知是因为火光太盛,还是少年本就皮肤白净,此时看去,竟感觉少年面色惨白,但是眼中尽是倔强,又不像是惊骇的模样。
见他如此豪饮,众将士更是镇静喝彩,好久以来覆盖在他们头顶的败北与灭亡仿佛一夕之间远去了,只要有大将军在,必是攻无不克,战无不堪!
另一人点了点头,也道:“如果操之过急,只会令我们身陷囹圄,现在麟郎已得将军青睐,我们应从长计议。”少年埋头在臂弯,道:“你们归去吧,把稳被人看到,再过两个时候就要天亮了。”
军队里不成文的端方,新兵是要“奉侍”老兵的,又因军队里没有女人,如果碰上边幅清秀的新人,难保不受凌辱。可儿人皆是这么过来的,光阴一久,几近成了铁打的法则,偶尔有个心善地怜悯新人,也不过是不参与此中,为新人出头之事,早多少年便没人做了。世人个个心知肚明,这是李穆那厮不利,碰上难搞的新人了。
二十下军棍很快打完,徐天阁看着少年狼狈的描述,挥了动手道:“带下去,如有再犯,定斩不饶!”少年毫无赤色的薄唇微微一颤,像是有话要说,徐天阁不眨眼地看着他,终是没听到少年的声音。
这是黎国自攻打西州以来初次得胜,三日前,宁黎两国在厮杀了两日两夜后,各自退兵三十里休整,端的是两败俱伤,惨烈非常。昨日戌时,摄政大臣徐天阁悄但是至,堆积一众将领彻夜参议战术,帅帐里的灯亮了整夜,天未亮,军令已在各个营帐中无声地传开,全军在一刻钟内全数调集结束,伐鼓而进,杀得西州城措手不及,徐天阁一人斩杀宁兵二百余人,退兵之时甲胄已被鲜血渗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