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难觅清欢 > 6.最是难测帝王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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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麟儿连早朝都不如何去,又怎会结党营私?”苏子澈不屑地扯扯嘴角。天子笑骂:“还敢说!单单是你无端不上朝这条,就攒了多少廷杖了,嗯?”大宁律法,凡四品以上在京官员每日卯时上朝,一次无端不去便要笞责三十,满三日科罚升一等,二旬日不去便是讯杖一百,不死也得落个残疾。苏子澈去岁入朝,仰仗父兄宠嬖,一个月也不见得上朝一次,偶尔见父兄同朝臣议事,他还嫌那些老臣们聒噪。若真遵循律法履行下来,就不但是杖责一百这么简朴了。

只可惜苏子澈,并不似他看到的那般清闲不羁。

董良上前一步假装为苏子澈清算衣衿,附耳道:“皇上见宫门落钥时你仍未归,当即命羽林军来寻你。幸而李巽及时赶到,说你不堪酒力,夜宿竹醉堆栈,又言你迩来连日歇息不好,夜间展转反侧,此次虽是在宫外,却可贵睡得熟了,盼望皇上谅解……”话音一顿,董良俄然长叹,“殿下不满至尊这几日将你囚禁宫中,可陛下夙来宠你纵你,几近事事都顺着你,这份尊荣,倒是连几位皇子也比不得的。殿下……”

“叫人来,将秦王笞责二十。”

马踏溪水溅起晶莹的水花,苏子澈在杏花掩映的山道上蓦地回顾,无声地说了句甚么。谢玄沿溪而下,昂首时恰好撞上了他回望的眼睛,隔着羽林军世人,他竟是看懂了子澈的话:他日再聚。

苏子澈告饶地望向兄长,只见那年青俊朗的侧脸上没有他熟谙的暖和宠溺,冷厉的线条勾画出九五之尊不成违逆的严肃,他恍忽记起幼年在行宫的日子,太子苏子卿带着他游瀚山,走了好久才登上山顶,山颠之上云雾环绕,苏子卿吟鞭东指,说这天下之大,莫不是他们苏家的。那是苏子澈第一次晓得,甚么是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率土之滨莫非王臣”。当时的天下事先帝的天下,现在江山易主,面前之人才是独一无二的天子。

天子看向弟弟,苏子澈与他目光相接,眼睛立时便湿了,脸上尽是要求。天子长叹一声,招了招手:“到朕身边来。”苏子澈两步跨畴昔,重又垂首跪在兄长脚边。天子抬起他的下巴,不料外埠看到两行清泪顺着白玉般的脸庞滑下。天子笑着揉了揉弟弟的耳朵,问道:“委曲你了?”

以董良李巽二报酬首的羽林军转眼到了跟前,苏子澈侧身与谢玄私语了几句,转过甚见到董良沉着一张脸走过来,李巽立在一旁戏谑地看着他,眼眸一转,淡淡笑道:“你来了。”他回望一眼谢玄,眼底一片滑头,声音却带着几分委曲,“我和清之失了方向,寻不到归路,内心焦急得很,唯恐陛下担忧,又苦于没法传讯,只好同清之轮番吹笛子。盼着这笛声穿林而去,引来一个半个路人指引方向,好让我们走出这林子。想不到吹笛到天明,也未盼来指路人,反而累得你们亲身来寻。”

哪知一去便是一夜未归。不但出宫,还出了城,更夜宿城外。

五陵幼年,银鞍白马,都说天潢贵胄有诸多身不由己,他却感觉昨日同本身促膝把酒的秦王活得是这般肆意。

天子顾恤地看着他,轻描淡写隧道:“谢玄是京兆尹之子,你与他莫要交从过密,谨慎御史奏个你‘结党营私’之罪。”

“且慢!”苏子澈扬声叫住宁福海,面前满是那日陆离受刑后的惨痛模样,顿时感觉脊背发寒,委曲地望着兄长,“固然,麟儿夜宿城外是不对,可麟儿都已经让李巽回禀了三哥,三哥昨日也未命人寻麟儿回宫,本日怎就……此次是麟儿的错,三哥宽弘大量,就别跟麟儿普通见地了。”他口称“三哥”而非“陛下”,摆了然想让苏子卿当作家事来措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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