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尊后闻讯赶来,到底还是迟了一步,没能见到仲宣最后一面,映入她面前只要仲宣冷冰冰的小身子,她踉跄扑倒在床榻上,肝肠寸断,一声扯心扯肺的嚎啕大哭,极尽悲戚暗澹。
小仲宣身子一阵狠恶痉挛,再也不动了,软绵绵地靠在国主的怀里,任他的父皇哭喊、摇摆,都无动于衷。
是不是老天也妒忌了?
嘉敏远了望着国主,他干枯蕉萃,又蒙受着如许深重的丧子之痛,浑然不似人君。嘉敏方才规复了痛的知觉,任滚烫的泪水奔涌而出,如果痛,那就猖獗地堕泪;如果难受,那就大声地哭。
面前就是通往宝殿的台阶,嘉敏深深吸了一口气,抬脚踏上踏跺,正欲跨过门槛,冷不丁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碎裂声,如同乍然爆响的响雷,惊得地上的枯叶浮起。
小皇子是那么敏慧灵秀,敬爱活泼,可为何老天不公,竟要篡夺了国后与国主的掌上明珠?
仲宣见母后久病不愈,父皇又累抱病倒,小小年纪的他不顾宫人的劝止,偷偷溜出了殿堂,单身一小我到寺院中为父皇母后祈福。
太医诊断,仲宣受了惊吓,才至昏倒不醒,对于如许的病症,太医们也束手无策,冷静垂手侍立在从旁。
国主惊住了,紧紧抱着仲宣,颤声道:“宣儿,你如何了?宣儿!宣儿!”
小皇子殇了。
她还没有回过神,俄然从殿内传来一声凄厉猫叫声,一只巨大的黑猫蓦地从殿内冲出,撞上了嘉敏,又像是黑风普通敏捷消逝在草丛中。
圣尊后哭,众宫人也哭,悲悲切切的哭诉高傲殿中堆积成滚滚的哀婉之声,震惊着高高的天花顶,又从琉璃瓦宇上飞出去,传遍了宫中每一个角落。
仲宣双目紧闭,神采惨白,嘉敏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,竟是气若游丝……
秋风萧瑟,秋气愈悲,天空乌沉沉的,又开端飘起了寥寥秋雨,瑶光殿当中,那一棵秋桐的树叶几近被吹尽,殿中药的气味稠浊着湿漉漉的秋雨,更加乌浊浊地氤氲不开了。
嘉敏心中格登一下,阿谁小小的身子……
仲宣殇。国主仿佛是春季河边的枯萎芦苇,被抽离了精气神,没有一点一滴的生机,那双愁闷的眼已深深地凸起,让人望而生怜。
仲宣小小的身子还是颤抖着,颤得国主几近绝望,国主朝身边的太医们大吼:“谁能奉告朕!到底是如何回事!谁能奉告朕!”
“流珠,流珠,流珠!”国后一叠声的呼喊,流珠忙不迭地进了殿。
嘉敏慌了,抱起小仲宣跑出宝殿,四下里寻人,“来人……”
俄然,仲宣口吐白沫,眼白上翻,浑身急剧地颤栗。
国后凝神谛听,内里除却风雨声,仿佛另有模糊的抽泣声,一波涌过一波,好像站在百尺高楼上,遥遥听江水的奔腾声,极不逼真,却又实在存在。
流珠点了点头道:“国主是有根柢的,这般来来去去的折腾之下竟然还能挺住,奴婢听公公说国主已经规复了元气,也能看些折子了。”
嘉敏捂着狂跳的胸口,怔怔地过了半晌才匀过一口气,这才看大殿内的景象:庄严的金身佛像下摔碎了一个琉璃灯,敞亮的碎片在金砖上洒得到处都是,而佛像下,一个小小的身子倒在地上……
“娘娘,奴婢都在呢!”流珠见了国后神采庞杂错愕,心中也唬了一跳,不知国后娘娘受了甚么刺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