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笑道:“嬷嬷与我昔日虽见过几面,但从无厚交。且嬷嬷奉侍殿下,又能在皇前面前说得上话。芸儿的事,怎不求皇后,反倒拜托于我?”
我前日自皇后处得知高曜爱好戏水,每常沐浴,都极耗时。我忍气道:“嬷嬷,殿下才刚出了很多汗,该当静半个时候沐浴才好,不然于身材无益。”
王氏冷冷道:“殿下出了汗,若由他吹风,反倒抱病。大人读书虽好,却那里晓得这些!”
我忙道:“快翻开窗户!”
李氏应了,问道:“大人的伤好些了么?”我点点头,她又道,“本来晚间殿下还要习字,但明天恐怕是不能了。请大人埋头养伤,晚间不必来了。殿下的景象奴婢会遣芸儿来回禀的,大人且放宽解。”我微微一笑:“嬷嬷在这里,我没有甚么不放心的。”
李氏道:“不敢。”
我笑道:“既如此,我就不扰了。嬷嬷只说我来过了。”
芳馨道:“临时只要芸儿一个。殿下还不到五岁,天然靠近和本身年纪相仿的孩子。芸儿模样又好,人也聪明,怨不得王氏容不下她。”
王氏哭道:“这会儿开窗,灌进风来,更加不好了。”
李氏忙道:“姑姑所言甚是,奴婢亦不敢教大人担不是。芸儿年纪还小,奴婢也还要再奉侍一两年,大人可渐渐要不迟。”
芳馨叮咛道:“你在启祥殿外候着,看太医出来了再请,别落了不敬皇子的话柄。”
两人走后,我起家望一望窗外,但见刚才阴沉的天空,已有滚滚白云横过天涯。云影轻巧无声,我却听到它们争前恐后的互诘与鼓噪,不觉有白云苍狗、梦幻泡影的虚凉之感。
我忙又回到启祥殿,只见寝殿门大开,外室中水汽环绕,几近劈面不成见人。走进寝殿外室,忽觉脚底一滑,红叶和绿萼忙扶住了我。我低头,面前是茫茫雾气。脚尖一热,地上的积水已渗入了绣鞋。
我身材尚未长成,比王氏矮着一截。她居高临下,傲视道:“殿下在里屋换衣,大人不在灵修殿安息,到启祥殿来有何贵干?”
我更加猎奇:“王嬷嬷究竟有甚么好处?竟让殿下如此依靠?”
忽听内里一阵喧闹,一个稚嫩的童音大声嚷渴。我启窗一看,公然是高曜回宫了。只见他小脸通红,满头大汗。李氏领宫人捧着汗巾茶水出来,却只站在一边,由王氏奉侍。芸儿恭立一旁,顶着掠过汗的热巾。未几时,宫人们提着木桶进收支出,筹办热水为高曜沐浴。
芳馨将我的手臂架在桌上,说道:“殿下第一天搬到长宁宫,便出如许的祸事,今后可如何好呢?”
银太医道:“殿下早已醒了,只是有些衰弱,将养一天便好了。”我这才放心。
走进启祥殿,只见李氏带着几个宫人守在寝殿外,见我出去,行了一礼。我笑道:“殿下好些了么?我放心不下,过来看看。”
我忙带着绿萼与红叶去了启祥殿,只见寝殿外室当中水汽环绕,一股乳白的香风劈面而来。我忙问王氏道:“嬷嬷,叨教殿下在那边?”
李氏感激道:“多谢大人。”这才命芸儿起家。
送过银太医,芳馨返来禀道:“才刚守坤宫的桂旗过来,只说皇后现在陆贵妃宫里不得闲。以是她先来长宁宫问个清楚,看事情轻重缓急再回皇后。奴婢就让小西把刚才的事透了些风给桂旗身边的小丫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