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笑道：“写得很好，很对。”
史易珠微一嘲笑：“统统宫人中，数奉侍皇子和公主的乳母们最有面子，是以不免骄横。我们姐妹常日里尽管各位殿下读书之事，别的事情自是少管为妙。”
“昔日楚共王与晋厉公战于鄢陵。楚军败了，楚共王被晋国将军魏锜射中了眼睛。鏖战时，楚军司马子反口渴望喝水，他的侍从谷阳晓得仆人爱喝酒，便进了一觞酒。子反道：‘退下，这是酒，不是水。’谷阳道：‘这就是水。’子反信觉得真，便接过一饮而尽。子反夙来嗜酒，一饮之下，顿觉甘美难言，因而一通痛饮，醉不能起。
嘉秬奇道：“就算贵妃偶尔早朝后在仪元殿中，那又如何？这也值得动如许大的气么？”
奉茶毕，史易珠道：“我听锦素姐姐说，姐姐受伤了，便跟着来了。不请自来，姐姐莫怪。”
“谷阳献酒，忠敬爱之适足以杀之，故韩非子曰，‘行小忠则大忠之贼也’，孔子亦道：‘见小利，则大事不成’。[25]这故事乃是警告世人，对你小意殷勤之人，一定真对你有好处。人要晓得辩白大忠小忠、大利小利，方能立世悠长。”
正欲答话，转目睹芸儿站在门口。她按捺住欣羡的神采，上前问安。我看一眼绿萼，绿萼忙带着丫头们退了下去。
未几时世人散了，只留我一人坐在榻上凝神思惟。芳馨换了茶，见我发楞，便谨慎问道：“女人有何难处？”
我奇道：“这有甚么不当？”
芳馨端着漆盘出去，上盛一只剔斑白瓷碗与一片烤热的膏药：“女人该吃药了。另有一方膏药要贴。”我接过来蹙眉一口饮尽。
芳馨道：“陆贵妃出身崇高，人又和顺浑厚。若立贵妃为后，应无不当。”
红叶笑吟吟道：“芸儿来得巧，才刚大人教我们识字呢。”
锦素取过膏药：“我来给姐姐贴。”
回到灵修殿，芳馨便笑道：“皇后的气，多数是冲东宫娘娘来的。启祥殿罚俸半年，也真是池鱼之祸。只是陆贵妃向来谦恭谨慎，不知究竟是那里惹怒了皇后。”
红叶嘻嘻笑道：“殿下今后听惯了故事，不怕不缠着女人！”
皇后甚是对劲，起家道：“回宫！”世人旋身跪送。皇后浓烈的金紫华袖拂过丁香花，似暴风骤雨狂扫而过，落英坠裾，水洗般暗淡无色。
我忙道：“午后东宫究竟何事？”
芸儿道：“殿下已经下床走动了，这会儿正在饮汤。姑母说，只怕殿下一会儿要听故事，让奴婢来就教大人，有没有好听的故事，教与奴婢一个。”
史易珠淡淡道：“约莫奉侍皇子的嬷嬷分歧于奉侍公主的，以是才格外埠瞧不起人。”
芸儿深受鼓励，欢乐道：“奴婢虽不明白，但必然牢服膺住，归去一字不落地说给姑母听。今后大人所说的每一句话，奴婢都毫不健忘。”说罢叩首道别。
这话听起来并非只为我抱不平，倒有感同身受之意。遂笑道：“莫非史mm也碰到了难处？”
我和史易珠相视一眼，俱是沉默。嘉秬骇怪道：“姐姐是说陆贵妃干与朝……”我忙拿帕子掩了她的口，悄悄点头。
我奇道：“mm是如何打发她的？”
我亦满心高兴：“既然你们都爱认字，今后便定个规条，每日跟我学半个时候，可好？”
锦素按住我的小臂道：“姐姐别动。”我见拗她不过，只得由她悄悄翻起袖子。但见肘上一片肿紫，锦素吃了一惊：“她竟然动手如许重！皇后晓得了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