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都涌进了寝殿，椒房殿变得幽冷通俗。芳馨固然难过，却还算平静。她半跪在我面前，为我重新穿上那件杏色锦袄，若无其事道：“这里冷得很，女人还是得把衣裳穿好。奴婢不能陪着女人，要回漱玉斋把女人要用的东西拾掇好，一会儿女人畴昔了，一应都是齐备的，才……”她的调子像破败的石磬，蓦地滑出一截，止住时，早已收不住泪水，“才……才不会冻坏了。”
我点头道：“王爷的身子要紧，旁的一概不消理睬。姑姑快去吧。”芳馨会心，只得含泪去了。
我忙道：“你不要胡思乱想。这些人牵涉宫中命案，我在内宫数年，怎能没听过他们的名字？”
那女子道：“祁阳公主在前面哭闹呢，女人快些去劝一劝，若轰动了陛下就不好了。”
玉枢俄然抱住我，我的下颌抵在她骨瘦的左肩上，顿感坚固笃厚的绵软和暖和，像小时候母亲的度量。我终究落泪：“好玉枢，快出来吧。”
芳馨不觉得然道：“这时候还想着王爷做甚么――”忽而瞠目旁顾，轻呼道，“女人的意义是……”
龚佩佩道：“这就去。”说罢仍不忘向我施礼，这才回身。我正感念不已，忽听身后有人道：“龚大人倒是个好人。”
秋兰垂眸，嗫嚅不语。银杏抱动手炉侧头问道：“公孙瓒是谁？”
忽见玉枢提着杏色长裙从天子身后疾步而下，哀告道：“陛下您健忘了么？您畴前常说mm是后宫当中最有礼的。她才回宫，受命伴随华阳公主，怎会无端对皇后娘娘不敬？请陛下听mm辩论。”说罢又推我道，“你快说，皇后娘娘究竟和你说了甚么？”
我垂首道：“穆仙姑姑所言，句句失实。”
我问道：“你们叫甚么名字？因何出去的？”
我叹道：“我也不晓得。但我目下只是在掖庭狱自省，还没有被议罪，更没有被正法，景象并不算特别坏。你好好地做你的皇妃，只要你还是婉妃，我就另有希冀。”紧一紧双手，又低低道，“我与掖庭令李瑞有些友情，想来他不会难堪我。你若为我失了圣心，那才没法和母亲交代呢。”
龚佩佩不动声色地拂开她的双手，带着三分哀告摇着她的左臂道：“并没有人瞥见，姑姑别活力。”
玉枢松一口气，犹自不放心：“那父亲和长公主……”
流浪之际，幸亏另有手足之情。我感愧道：“不要负气。我刻苦，你才更不能不在乎圣宠。”
穆仙叩首道：“奴婢罪该万死。”
天子问我：“穆仙可有说错？”
银杏冰冷的指尖在我手背上一跳：“我在御药院当差，以是晓得。”秋兰赶紧用厚厚的棉被将她裹住，扶她坐在青布褥子上，“快些睡吧，少说些话。”
颖妃亦跪下讨情：“事出有因，请陛下宽恕朱大人。”
年幼的只要十四五岁，怯怯地躲在年长的身后，颤巍巍地探出半边身子。铮的一声，她齿间一颤，像受了惊的小兽一样缩了归去。年长的宫女约有三十来岁，一张椭圆脸，五官并不清楚。
我点点头：“略有耳闻。”
天子向小简道：“你去济慈宫向太后回禀此事。朕再去陪一陪皇后。”说罢起家，拂袖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