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衡颤声道:“娘娘情愿为锦素讨情么?”
屋子里连蜡烛都没有,暗淡的油灯奄奄欲熄。门一开,冷风将油灯也吹灭了。门口灯火透明,照不见深处的暗中。只听杜衡的声音问道:“是谁?”
我鼻子一酸:“锦素定觉是我告密了她,且她母亲已经认罪,她还能如何?现在她内心,还不知如何痛恨我。”
周贵妃孰视很久,目光稍稍温和:“这么说,你情愿援救锦素?”
周贵妃道:“本宫并非不肯去。皇后对本宫,你们是晓得的,只怕越说很多,越是陷你们母女于绝境。现在,只能由朱大人向皇后讨情,另有几分胜算。”锦素看了我一眼,疑虑未消。周贵妃又道:“朱大人既然肯来看你,天然是至心想帮你。你二人好好谈谈吧。”说罢起家出去了。
我微微一笑:“昨日于锦素奉告臣女,陛下出征前,太后曾劝陛下立太子。”
周贵妃点头道:“很好。皇后说,她是因为妄议立太子之事被问罪的,除了朱大人,不知另有谁听了去?”
周贵妃眸光一动,不动声色地向后靠去。很久方起家道:“走吧。你与本宫一道去粲英宫。”
红芯方才清算好纸笔,白便领着平阳公主和穆仙走了出去。行过礼,我笑道:“公主有些日子没来听故事了,明天来得恰是时候。”
乳母李氏晓得彻夜事出非常,正要说话,我忙抬手止住,微微一笑道:“这就去。”说罢拉起他的小手回到南厢。
锦素凝睇半晌,疑色渐消。她又悲伤又忸捏,低头哭个不住:“姐姐若告密了我,还如何肯来看我?又如何肯救我?我原觉得姐姐太狠心。现在想想,那位车大人向来也不尊敬姐姐,她最喜好见到我们姐妹反目成仇,她的话怎可信赖?”
世人都笑了起来。但是我只想着一句话:故谏说议论之士,不成不察爱憎之主而后说焉。[51]
忽听平阳公主道:“姑姑不要再说了,孤和二皇兄要听玉机姐姐说。”穆仙笑笑,便温馨地退出南厢,只留乳母安氏和两个小丫头奉侍。
我忙道:“锦素mm的妄言,臣女亦有听闻。现在她身陷囹圄,臣女自是不能置身事外。”
杜衡慎重道:“锦素,你若连官位都不要,不是白费了周贵妃和朱大人的一片苦心么?”说着打量我的服色,又道,“朱大报酬了来看你,连皇后娘娘的忌讳都顾不得了,你还要自暴自弃么?何况我们母女两个一道筹划贱役,即使在一起,也是全无好处。你若还是女巡,将来总另有机遇求贵妃将我调返来。你的手,是拿来写字的,不是洗衣裳刷恭桶的!母亲的心,莫非你不明白?”
芳馨忙安抚道:“皇后娘娘到底也没传女人去作证,且于大人早早认罪,想必是不想与女人对证。”
对史易珠和车舜英的恨意刹时充满了四肢百骸,我坐直了身子,扬眸凝睇,一字一字道:“除了臣女,遇乔宫史大人也听过。”
我忙擦干泪水,扶定锦素的双肩道:“当初你伶仃无援,作此筹算不怨你。可现在,我必竭尽所能去压服皇后娘娘,保存你女巡的官位。”
我昂首直视她的双眼,安然道:“即使娘娘不召臣女,臣女也要来思乔宫的。臣女传闻锦素mm被囚,很想见她一面。”
半晌尴尬的寂静后,我上前握住锦素的双手,诚心道:“锦素mm,我并没有告密你。你信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