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气才亮不久,惠仙想是方才挽好头发,连宫花也没来得及戴上,便出来驱逐我。她行了一礼,笑道:“大人本日来得早。”
我更加恭敬:“是。但娘娘可知,太后主张立谁为太子么?”
对史易珠和车舜英的恨意刹时充满了四肢百骸,我坐直了身子,扬眸凝睇,一字一字道:“除了臣女,遇乔宫史大人也听过。”
杜衡颤声道:“娘娘情愿为锦素讨情么?”
周贵妃道:“本宫并非不肯去。皇后对本宫,你们是晓得的,只怕越说很多,越是陷你们母女于绝境。现在,只能由朱大人向皇后讨情,另有几分胜算。”锦素看了我一眼,疑虑未消。周贵妃又道:“朱大人既然肯来看你,天然是至心想帮你。你二人好好谈谈吧。”说罢起家出去了。
桓仙忙提了一盏灯出去,取出红烛重新扑灭了油灯。但见通铺炕上,宜修面墙躺着,杜衡抱着锦素靠墙坐着。桌上连水也没有,靠门的墙角里,却有一只破了盖子的恭桶,氛围中满盈着骚臭气味。我忍住胸腹间的翻滚,掩开口鼻。桓仙也微皱眉头。只要周贵妃安之若素,不觉得意。
我忙道:“锦素mm的妄言,臣女亦有听闻。现在她身陷囹圄,臣女自是不能置身事外。”
周贵妃一把托住她的手肘:“你既知有罪,今后便要谨言慎行,更不成轻信于人。现下固然定了罪,但幸亏还没有发落,倒也不见得没有转圜的余地。”
我恭谨道:“于锦素既已认罪,臣女不敢罔顾宫规,为罪臣讨情。臣女此来,是有一个好动静要禀告皇后娘娘,娘娘听了也定会欢乐的。”
锦素凝睇半晌,疑色渐消。她又悲伤又忸捏,低头哭个不住:“姐姐若告密了我,还如何肯来看我?又如何肯救我?我原觉得姐姐太狠心。现在想想,那位车大人向来也不尊敬姐姐,她最喜好见到我们姐妹反目成仇,她的话怎可信赖?”
镜中的目光俄然充满了渴念。皇后冷静打量我半晌,终是沉不住气,一回身,白玉栉拂落在裙上,噗嗒一声轻响。
我赶快上前施礼,皇后这才展颜,伸平双臂让小宫女系上衣带:“你明天倒早,是为于锦夙来的?”
周贵妃眸光一动,不动声色地向后靠去。很久方起家道:“走吧。你与本宫一道去粲英宫。”
锦素含泪道:“是臣女有罪,臣女实在不该多口。如此害了母亲,害了宜修姑姑,也害了本身。臣女有负娘娘的深恩,请娘娘惩罚。”说着就要跪下去。
锦素苦笑道:“若娘娘再传易珠mm来对证,那该如何办?立太子的事情,我只向你们二人说过,姐姐即使矢口否定,易珠mm却难说了。她若问心无愧,为何不肯随周贵妃来看我?姐妹一场,何必如此绝情!何况,我一小我认罪也就罢了,何必再拖累阿谁并没有告密我的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