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子的耐烦颇好,直待皇后稍稍安静了些,方才又道:“念及伉俪八载,朕不忍废黜皇后为庶人。若皇后肯自行退位,尚可居于嫔位,于宫中终老。朕言尽于此,皇后细心考虑。”说罢站起家来。
皇后大惊道:“怎的这会儿会来?”又向我道,“你且去本宫寝殿暂避。”说着扶着惠仙的手疾步走进椒房殿。我带着小钱从东偏殿的西北小门出去,本来要去皇后的寝殿,俄然心念一动,闪身从北面的小门进了椒房殿,躲在庞大的紫檀雕花七扇屏风以后。方才站定,便听有人自正门走进椒房殿,又听皇后的声音道:“臣妾有礼了。”固然强自平静,声音还是微颤。
高曜道:“孤本日用过早膳回到书房,听两个学倌说的。”
不一时商公公一溜小跑出去:“娘娘,圣上驾到,预备接驾。”转眼一看我站在皇后身边,顿时大吃一惊,愣了半晌,方才颤声道,“朱大人……这……还请暂避为好。”
我点头道:“娘娘如此景况,臣女怎还能安坐宫中?自是不管如何也要想体例来见娘娘。现在见娘娘安好,臣女也就放心了。”
只听天子又道:“再者,皇后虽是偶然,但误杀皇子一事老是不错的。是以二事,皇后当自行退位,不知皇后意下如何?”
皇后道:“你竟不怕摔着!如果让人发明,那可如何是好?”
皇后俄然扑上前去,抱住天子的小腿泣道:“臣妾不敢迷恋后位,陛下如何说,臣妾便如何做。只是臣妾的父母年龄已高――”
天子道:“皇后心胸愤激,是痛恨于朕么?”
芳馨道:“女人多虑。女人的分缘与才学,陛下都看在眼中,怎会因皇后之事迁怒女人?”
天子道:“朕对不住皇后……”
天子却答非所问:“皇后可知,朕为何亲征么?”不待皇后答复,他又道,“自过了新年,就总有言官上书弹劾你父亲,说他在边疆有很多犯警之事,导致河北守备松弛,燕贼横行。朕亲征,并非只为击败燕寇,也是为了查明你父亲的罪行。朕本来能够调派钦差去,但为使你父亲不至委曲,朕决意亲身去一次。现在你父亲已然科罪,你想听一听么?”
皇后微微嘲笑道:“臣妾不知彻夜陛下要来,以此陋容见驾,请陛下恕臣妾失礼之罪。”
皇后完整不睬会惠仙,自顾自道:“他不喜好我也就罢了,为何要将我置于如此地步,甚而不准我分辩?”
皇后幽幽一叹,无穷哀婉:“畴前我也是如许想的,现在却不是了。到底是因为他并不爱好我,当初娶我为后,也只是为了皋牢骁王党。也是,我的资质,怎比得上周氏?我的出身,又怎及陆氏?大婚的恩爱,都是梦罢了。”
惠仙忙道:“蜜斯何出此言?蜜斯至心待陛下,陛下怎会不知?”
我想了想道:“不错,我本来觉得,陛下会严惩武英侯的,谁知倒还肯留他百口的性命,这也算仁慈了。如此一来,约莫我不会被赶出宫去了。”
皇后苦笑道:“恭敬?他待陆氏和周氏,不都恭敬有加么?恭敬与爱好,本就全不相干。若论爱好,他自是最爱周氏,她的面貌最美,固然年纪大了些,却还算保养得宜……”
“懒惰军情,纵敌深切”与“贻误军机,功亏一篑”听起来本是一条罪,但是天子恰好将它一分为二。恐怕这“纵敌深切”,当是“通敌谋反”才是。如此重罪,只是废黜了事,这天子倒也算仁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