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子笑道:“畴前儿臣只说,选几个女官进宫来,权当伴随皇子公主们玩耍了,即便无用,也没甚么。谁知于女巡与朱女史将两个皇子教诲得甚是得体,两位公主也可谓淑女。公然朕的江山贤人辈出,非论男女,俱有分属。”
商总管笑眯眯道:“皇后娘娘旨意,赏春锦两匹、金锞子一套给四宫女官。别的,奴婢看库房里还剩了些旧年的颜料,也一并给大人送来了。”
芳馨笑道:“两位大人来得巧,我们女人也正要出门。”
皇后笑道:“赏功罚过,乃治国之首要。女史朱氏,女巡于氏、苏氏、封氏,夙夜兢兢,侍书有功,赏时新春锦两匹,十二花神金锞一副,以作嘉奖。”我赶紧跪下谢恩。
天子道:“不急,你再想想。”
周贵妃忙凑趣道:“陛下说得如许好,不能不赏。”
商总管赶紧起家见礼:“这是功德,奴婢必然上禀皇后娘娘,嘉奖大人的一片忠心。”
芳馨笑道:“圣上要兵戈,后宫上至太后下至宫婢,没有不俭省的。皇后和贵妃倒比旁人俭免得更多。传闻皇太子和两位公主也只添了两个丫头罢了。”
芳馨沉吟道:“皇后竟不怕桂旗等人害她?”
芳馨赞叹道:“周贵妃公然有如许短长么?”
正说着,只听内里绿萼的声音道:“内阜院的商总管来了。”我赶紧整整衣衫发饰,命人请了出去。只见一个端倪清秀的蓝衣内官走了出去,身后跟着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内监,一人捧着一红一碧两匹缎子,另一人捧着两只木盒。这位商总管不是别人,恰是畴前慎嫔身边的亲信内监商公公。
回到长宁宫,绿萼迎了上来,一面替我脱去木屐,一面笑道:“女人快来看看,本年新进的两个奉侍殿下的小宫女都在前面,各个都都雅!”
我转头向芳馨道:“旧年说好的,待殿下满了八岁便新进八个小丫头来奉侍。这两年国库攒下的钱全拿去兵戈了,殿下封了王也不过只添了两个丫头,实在是省俭了。这两天去守坤宫存候,瞧着周贵妃的衣裳还是三年前我进宫时穿过的。”
这是我第一次细心打量仪元殿。雕龙金座高高在上,光亮正大的匾额悬在半空,仿佛随时都会跌下来。烫金的大字如浮游在空中的小蛇,瑟瑟缩缩,扭扭捏捏。九扇镂雕云龙金屏轻飘飘地立着,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它吹倒。四根盘龙柱扶摇直上,团团围住宝座,似一个颠扑不破的樊笼。周遭空旷,只零散立着几只天青釉香亭,像生锈的铜钉普通,将一个帝王紧紧钉死在运气的星盘上。本来天威之下,竟是如许孤傲和暗淡。
天子笑道:“已经‘虽远必诛’了,还是中策,当真口气不小!那上策又是甚么?”
我浅笑道:“公公事必留步,我另有一事要就教大人。公公坐。”
我奇道:“当年邢女人和启女人比剑,明显是平局,姑姑为何说是邢女人败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