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笑道:“这树如此衰老,依它而建起的宫室必得有巍巍雄浑的气度才行。”
从长公主府到皇城,只是换了一个更大的樊笼。但是即便两处都是樊笼,世人还是会神驰更大更高的那座。我悄悄叹了口气道:“王大娘言重了。”
芳馨笑道:“女人好学问,奴婢的名字是陆贵妃起的。”
皇后爱紫,熙平长公主便命我着紫衫入宫,其企图再较着不过。只听芳馨又道:“皇后见到女人这身衣裳必然喜好。”
袖子滑下,腕间的羊脂白玉珠莹润而饱满。我不晓得高旸为何会有如许的动机,但是心中不无暗喜。车行得远了,我这才将隐翠香囊取出,系在身上。启帘向外探看,但见青石板路上,长长的车影似一道眷恋的心念,超出护城河,连绵至朱红色的宫墙下。
听她如许恭敬地回话,我不觉一怔:“大娘何必如许客气。我并不是甚么女人。”
李瑞道:“这墙内里还是捣练厂。只是十年前被轰塌过,厥后重新筑起,那色彩天然比前一段轻些。”
我点点头,回身走入修德门。碗大的铜钉隐在城门道的暗影当中,兽头衔着铜环悄悄叩击城门。城门在侍卫的合力下,缓缓合拢。王大娘立在马前目送我入宫,一身青影垂垂隔断在朱门以外。
芳馨道:“可不是么,全部后宫里,延襄宫是最高的。”
我抚着紫纱裙,心中一动:“皇后娘娘但是爱好紫色?”
于锦素笑道:“小妹贱名,恰是此中‘锦素’二字。敢问姐姐的闺名但是《黄帝内经》中《玉机真藏论》中的玉机二字?”
我接口道:“我是三月初六生的,痴长mm三个月。”
我恍然道:“十年前……”
锦素却似不觉,安然道:“不但姐姐,恐怕不知就里的人都会有此一问。”
我衷心赞道:“真好。”
忽听芳馨笑道:“这一面蔷薇是陆贵妃命园匠栽种的。”
马车于傍晚时分到了修德门,王大娘扶我下车。门官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,穿一身青色圆领袍。见我下车,一面打量我的装束,一面堆下笑来:“这位必是熙平长公主府的朱女人吧?快请进,其他六位女人都到了。”但是见我只要王大娘一人伴随,又道,“奇特,别的女人都带着丫头,如何女人你……看来女人只能单独入宫了。”
窗外暮色四合,殿中早已燃起了九枝玉兰宫灯。上首一只楠木雕花牡丹凤座,两旁有飞檐翘角的香亭。两盏宫灯以脱胎白瓷笼住,莹莹寒光似月辉霜寒。高阔穹顶垂下一只打磨得光溜的大银球,一抬头便能将周遭的人事看得清清楚楚。只见十几个白衣宫女或捧茶服侍,或端立窗扆,都是清一色十六七岁的年纪。
她点头道:“怪道姐姐如此不凡。”说罢垂眸,“小妹自幼与母亲充在内宫做贱役,家母当今仍在藏珍阁洒扫。”说着谨慎翼翼地打量我。
这番欣喜之语,也是对本身说的。可否当选,并非不在乎,而是无从在乎。淡淡的伤感满盈开来,遂不约而同转了话题。
锦素点头道:“只要新年的时候,贵妃才召我去问问功课。若说常见娘娘的,外臣里,只要禁军神机营统领邢将军的令媛,她是贵妃的入门弟子,跟着贵妃学习剑术。”
我将眼泪藏起,款款拜下:“玉机愿长公主殿下福寿安康,承平长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