瓶儿说道:“你过六姐那边去睡一夜吧。”
月娘不欢畅了:“你爹先要卖她,怎的又不卖了?你实说,是谁对你爹说不方法她出去?”
画童儿走到后边,月娘正和孟玉楼、李瓶儿、大姐、雪娥,另有大师父,都在上房里坐着说话。月娘见了画童儿,就要使他去叫媒婆来领夏花儿出去。
玳安说道:“这个也没人,就是画童儿过的舌。爹见他抱着毡包,教我去送送桂姨,就使了他去了。娘说留丫头不留丫头不在于小的,小的管他怎的?”
桂姐与西门庆说完话,又同应伯爵几个谈笑了几句,出门上轿走了。
迎春说奶妈已搂着哥儿在那边炕上睡了。吴银儿不再说甚么。
待西门庆出来,桂姐花枝招展绣带飘飘磕了四个头,说道:“打搅爹娘多日。”
吴月娘对弓足说:“你还不往屋里匀匀那脸去,揉得红红的,等回人都来了看着,甚么样?谁教你去惹他来,你不怕,我倒替你捏两把汗。不见了金子,随他去罢了,寻不寻不在你;又不是在你屋里不见的,平白扯着脖子和他强甚么?你也丢了这口气儿罢。”几句话,说得弓足杜口无言,两眼发直,过了一会儿,往屋里匀脸去了。
夏花儿只是哭。
瓶儿点点头,说道:“若不是你爹和你大娘用心,这孩子也活不到现在。”
月娘大怒:“贼奴小,还要说嘴哩!可不信这里闲着,和你犯牙儿哩!你这主子说脖倒拗过飏了?我使着不动,耍嘴儿!我就不信,到明日不对他说,把你这欺心主子打个烂羊头也不算。”
潘弓足被按着,见他的拳头下不来,却哭将起来,说道:“我晓得你倚官仗势,倚财为主,把心来横了,只欺负我一个。你便不看天下面上,哪个拦着你的手儿不成?你打呀!我随你如何打,你把我这口气打没了,不愁我家那病妈妈问你要人?随你家如何有钱有势,和你家打场官司。你别觉得你是衙门里的千户,不过只是个破纱帽、债壳子穷官罢了,能禁的几小我命?可就不是做天子,敢杀下人也怎的?”
瓶儿瞅他一眼,说:“瞧你说下道儿去了。”
兴风作浪弓足设想
西门庆把金子交与月娘收了,往前边瓶儿房里走去。月娘令小玉关上仪门,叫来玉箫问道:“这丫头也往前边去?”
这一乐,直到晚夕半夜天。吴大妗子的肩舆来了。月娘留不住嫂子,只得送走了她。临行,吴大妗子再三叮嘱:“明日请女人众位好歹往我那边坐坐,晚夕告百病儿来家。”月娘承诺了。李桂姐也要告别,月娘不肯。陈经济也说,肩舆都回了。正在此时,西门庆带着7、八分酒意回家来走入房中,传闻桂姐要走,不肯,又要她们几个唱曲来听。唱完,给韩玉钏儿、董娇儿两个唱钱,打收回门,留李桂姐、吴银儿两个住下。
西门庆点头同意:“既是你这般说来,就留下这主子吧。”转头当即叮咛玳安:“你去后边对你大娘说,不要叫媒人了。”
吴银儿说道:“娘既留我,我又家去,显得不识恭敬了。”转头问腊梅:“家里有甚么事?”
月娘问她:“金子怎的不见了?刚才惹得他爹和六姐两个在这里辩了回嘴,差些儿辩恼了打起来。让我劝开了,他爹现往人家吃酒了,叮咛了小厮买狼筋,等他早晨返来,要把各房丫头抽起来。你屋里丫头、老婆管甚么事了?就看着孩子耍,不见了一锭金子也不晓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