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一方,我要娇滴滴紫葡萄色彩四川绫汗巾儿,上销金,间点翠,十样锦,同心结,方胜地儿,一个方胜儿内里一对儿喜相逢,两边栏子儿都是缨络珍珠碎八宝儿。”弓足连续串报了出来。
经济问道:“那一方要甚么色彩?”
月娘说道:“我说这孩子有些不长俊,自家替他剪剪不就罢了。”
来安答道:“饭吃了。爹赏了他五钱银子。”
瓶儿说道:“你别要管我。我还要一方银红绫销江牙海水嵌八宝汗巾儿,又是一方闪色芝麻花消金汗巾儿。”
大姐劝了一回。小玉来请六娘、大女人用饭,二人就今后边去了。
瓶儿起家同弓足出来。
弓足被他再三缠不过,说道:“奴只怕挨不得你这大行货,你把头上圈去了一个,我和你耍一遭尝尝。”
瓶儿说:“剩下的,就与大女人捎两方来。”
西门庆见了薛姑子,便问月娘:“阿谁薛姑子贼胖秃淫妇。来我这里做甚么?”
月娘说道:“我也是如许想。想必两小我不知怎的有些末节不敷,哄不动男人,走来后边戳无路儿,拿我垫舌根。”
月娘瞅了一眼,说道:“拔了萝卜地盘宽。让她去了,免得她在这里跑兔子普通。她,原不是听佛法的人!”
弓足不肯,摇着头儿说:“等我与他吧。”
经济忙说道:“六娘,老金黄销上金不显。”
经济答道:“门外手帕巷,驰名王家,埋头发卖各色改样销金点翠手帕汗巾儿,随你要多少也有。你白叟家要甚么色彩,销甚么花腔儿,早说与我听,明日一齐都替你带来了。”
弓足眤瞅了西门庆一眼,说道:“我猜你定是吃了那和尚药,弄耸得恁般大,一味来何如老娘。那和尚的药给了几天了,你又在那个跟前试了新,本日剩些残军败将才来我这屋里?俺们是雌剩的,你还说不偏疼哩!嗔道那一日我不在屋里,三不知你把那行货包子偷到她屋里去,本来和她干这谋生,她还对着人抛清拆台哩!你这行货子,洁净是个没挽回的三寸货。想起来,一百年不睬你才好。”
瓶儿说道:“我对得过她那嘴头子?自凭天罢了。她摆布日夜计着我。只是俺娘儿两个,到明日吃她算计了一个去,也就顺她的心了。”说毕,哭出声来。
官哥憋了半日气,俄然放出声来,“哇”的一声。瓶儿一块石头方才落地,只顾抱在怀里拍哄着他:“她小周儿,恁大胆,平白出去把哥哥头来剃去了,还不拿返来,等我打小周儿,与哥哥出气。”
弓足站起家,低着头,口里叽叽咕咕的,仿佛是在指责西门庆,脚步儿倒是越走越快。
西门庆笑道:“怪小油嘴儿,罢么!你若依了我,又去奇怪小厮做甚么,你不知你达内心好的就是这桩儿。管情放到里头去,我就过了。”
弓足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,便想溜出去,先拉玉楼,不动;又扯瓶儿,被月娘瞥见了。
不料,西门大姐在一旁听了,心中不平。大姐常日与瓶儿最好。大姐常没针线鞋面,瓶儿非论好绫罗缎帛就给她,好汗巾手帕两三方地也给她,银钱就不消说了。听了弓足的话,大姐便向瓶儿屋里走来。瓶儿正在为孩子做那端五戴的绒线符牌儿、各色纱小粽子儿、解毒艾虎儿,见大姐走来,赶紧让坐,教迎春拿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