瓶儿已是醒来,不让来安去请西门庆:“休要大惊小怪,打搅了他陪客人。”
乔大户娘子说道:“亲家,怎的这般说话?孩儿们大家寿数,那个保得厥后的事?常言先亲后不改。亲家门又不老,今后愁没子孙?须渐渐来,亲家也少要烦恼了。”说毕,作辞回家去了。
西门庆让她说,本身上了床,脱了衣裳。弓足伸手把他裤子扯开,去摸那话,说道:“你还嘴硬,现放着不语先生在这儿作证,真不知你和那淫妇怎的弄耸,都成这个模样。你敢赌个誓,就算你好胆量。论起来,盐也是这般咸,醋也是这般酸。如果由着你的意儿,你要把天下的老婆全耍遍了才罢。幸亏你是个男人,如果个老婆,定是养遍街,睡遍巷。”
瓶儿血枯感夫君
这日,已是玄月初旬气候,金风淅淅,苦楚寒骨。瓶儿夜间独宿房中,银床枕冷,纱窗月浸,不觉又思惟起孩儿,唏嘘长叹,似睡不睡,恍恍然好似有人弹响窗棂,瓶儿呼喊丫环,都睡熟了不答,乃自下床来,倒靸弓鞋,翻披绣袄,开了房门,出户视之。仿佛瞥见花子虚正抱着官哥儿在叫她,说是新寻了一座房屋,要她同去居住。瓶儿舍不得西门庆,不肯去,又要本身的孩儿,双手去抱,被花子虚一推,颠仆在地。惊醒过来,又是南柯一梦,吓出一身盗汗,呜哭泣咽哭到天明。
乔宅听到凶信,乔大户娘子坐肩舆过来,哭了一场。月娘世人陪哭,奉告了前事。前边,西门庆安排买板趱造小棺柩,欢迎阴阳先生,清算入殓,定下安葬日子。瓶儿哭着往房中寻出官哥儿的几件小道衣道髻鞋袜之类,入殓时,替他安设在棺柩内,钉了长命钉。百口大小又是一场哭,瓶儿哭昏了畴昔。
瓶儿说道:“我下边不住地长流,丫头火上还替我煎着药哩,你往别人屋里睡去吧。你看我都成甚么模样了,只要一口游气儿在这里,还来缠我。”
“怪小淫妇儿,单管胡说白道,那里有此活动?”
“罢,罢。”西门庆败兴,“你不留我,我往潘六儿那边睡去吧。”
西门庆说道:“我的心肝,我内心舍不得你,只要和你睡,如之何如?”
重阳节一早,西门庆对月娘说了请申二姐来家弹唱为瓶儿解闷,因而叮咛厨下清算酒果肴馔,在花圃大卷棚聚影堂内,安设大八仙桌席,放下帘来,百口宅眷庆赏重阳佳节。
瓶儿浅笑道:“我哄你哩,你去吧。”
瓶儿跑来,抱官哥儿到怀中,就哭着叫丫头:“快请你爹去!孩儿要断气了。”
雪娥说道:“你又幼年芳华,还愁明日养不出来怎的?这里墙有缝,壁有眼,俺们不好说的,她使心用心,反累己身。谁不知她气不忿你养这个孩子。若果是她害了,铛铛来世,教她一还一报,问她要命。不知你我也被她活埋了几遭哩!只要男人常守着她便好,到人屋里睡一夜儿,她就气活力死。前些日子,你们都晓得,男人一两年不到我后边,到了一遭儿,就背后乱嘟嚷,对着人说我长,说我短。俺们也不言语,每日洗着眼儿看着她。这个淫妇,到明日还不知如何死哩!”
潘弓足耳闻目睹,却纹丝不动,待西门庆走了,口里喃喃呐呐骂道:“贼作死的强盗,还不如把人拉出去杀了,才是豪杰。一个猫碍着你怎的,亡神也似走来摔死了。把稳它到阴司里,问你要命,你慌怎的。贼不逢好死变心的强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