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哥,这就是你的不对了。常言道:宁肯亏本,休要饥损。《孝经》上还说哩:教民无以死伤生,毁不灭性。温先生,你说是如许不?死的自死了,存者还要过日子,哥要有主张才是。”应伯爵又说了大套。
斯须,描染出半个身来,公然玉貌幽花娟秀,肌肤嫩玉生香。世人看了,就是一幅美人图儿。西门庆叮咛玳安:“拿到后边与娘们瞧瞧去,看好不好,有哪些儿不是,说来好改。”
到首七,报恩寺十六众上僧,黄僧官为首坐,引领做水陆道场。玉皇庙吴道官出来上纸吊孝,揽二七经。韩先生又送了半身影象来,西门庆见了满心欢乐,吊挂于棺材头之上。午间,乔大户送来五十余抬祭品,献祭读祝文。
玳安拿到后边。
玉楼回身对坐在一旁的吴大妗子说道:“俺六姐不知怎的,只好快说嘴。”
世人正吃着饭,安然儿拿进手本来禀,说是夏提刑差人送了三班军卫来这里服从使唤。西门庆从速令写回帖报答。吃完饭,来保请了画师韩先生来到,还将来得及让他看瓶儿的遗容,又传报花子由来了。西门庆陪着他在灵前哭了一回,说了瓶儿死时的情状。
西门庆交温秀才写孝帖儿,要开刊印发,令写上“荆妇奄逝”。温秀才悄悄拿与应伯爵看。应伯爵见了,拦住温秀才:“这个理上说不通。现有吴家嫂子在正室,如何使得?若写了出去,不被人群情?就是吴大哥心内也不安闲。你休要写,等我渐渐再与他讲。”
弓足说道:“你这贼,积年久惯的囚根子,整日在外边替他做牵头,有个拿不住他性儿的?”
玉箫起得早。她得知西门庆五更时去了后边,悄悄走了出来,到了前厅,见四下没人,书童正靠着椅子打瞌,上前拍醒他。书童知意,领着玉箫走到花圃书房里干那谋生。本来,书童早与玉箫打情骂俏,本日机遇可贵。
玳安问了一句:“从小儿承诺主子,不知亲信?”说完去前边伏侍去了。
西门庆说道:“恰是。当时还好哩。先生,你用心想着,传画一轴大影,一轴半身,灵前扶养。我送先生一匹缎子,上盖十两银子。”
弓足不信:“我不信,打谈的掉眼泪,替前人担忧,这戏都是虚的,他若唱得我泪出来,我才算他好伶人。”
乔大户看了,说:“亲家母这幅尊像,画得通,只是少口气儿。”
不一会,仵作行人来到,西门庆亲身与瓶儿开光亮,强教陈经济做孝子,与她抿了目。又寻出一颗胡珠,安设她口里,顿时小殓伏贴,百口大小哭了一场。西门庆又唤齐小厮家人,一一分拨明白,各司其职,兑了五百两银子,一百吊钱,托付韩伴计管帐。又见皇庄上薛寺人差人送了六十根杉木、三十条毛竹、三百领芦席、一百条麻绳作搭棚用。又请来报恩寺十二众和尚来为瓶儿念佛。花大舅、吴二舅坐了一会,起家去了。
正说着,吴大舅、吴二舅都到了,灵前行毕礼,与西门庆作揖,道及烦恼之意。西门庆请至配房中,与世人同坐。不一会,八仙桌席安设好,大盘大碗端了上来。
应伯爵再三劝止:“现有正室夫人在,如何使得!”讲了半日,去了“恭”字,改成“室人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