快意儿出来承诺:“刚才我和姐扶养了。”
玉箫照实说了。
棺舆到,落下杠,徐先生带领仵作,依罗经吊向,巳时祭告后土方隅以后,才下葬掩土。
次日,弓足就已探听明白,走到后边来对月娘说:“大姐姐,你不说他几句?贼没廉耻货,昨日又与那老婆歇了一夜。饿目睹瓜皮,甚么行货子,好的歹的都揽搭下来。不明不暗,到明日弄出个孩子来算谁的?今后叫她上头上脸,甚么德行?”
弓足便问:“贼狗囚,你和我实说,你俩偷了几遭。一字儿休瞒我便罢。”
次日凌晨起来,为西门庆拿鞋脚,叠被褥,就不靠迎春,极尽殷勤,无所不至。西门庆寻出瓶儿的四根簪儿来赏她,快意儿叩首谢了。迎春也知收用了她,两人也就无所不说。
晌中午,薛内相先到,刘公公厥后,西门庆请下吴大舅、应伯爵、温秀才相陪,上香、烧纸,然后酒菜上来。西门庆递酒示谢,又让伶人敲响鼓板,递上关目揭帖请二位内相点戏,唱了起来。直吃至日暮时分,才喝道而去。
那玉箫跟到房中,跪在地下恳求:“五娘,千万休对爹说。”
这时,李桂姐、吴银儿,另有郑爱月几个妓女都要家去,薛内相、刘内相又差人抬三牲桌面来,祭奠烧纸,紧等书童儿打发孝绢,西门庆四下寻不着书童人影儿。傅伴计说:“他凌晨问我柜上要了二十两银子,说是爹叮咛他去买孝绢。”西门庆这才感觉不对劲,去书房里一看,库房钥匙挂在墙上,大橱柜已空了大半,西门庆大怒,叫了处所管役来,叮咛:“各处两瓦三巷,与我访缉。”
十一日白日,先是歌郎并锣鼓地吊来灵前参灵,百般百戏,吊罢,堂客女眷都在帘内旁观,参罢灵去了。内眷亲戚都来辞灵烧纸,大哭一场。
弓足讨了个败兴。
这快意儿先前日日担忧被送出去,现在自恃得宠,脚根已牢,无复哀告于人,打扮起来也就分歧昔日,乔模乔样,在丫环伙儿内,说也有,笑也有,把那两对簪子晃晃地戴在头上,给人瞧。这事,当然躲不过潘弓足的眼睛和耳朵。
“一件,你娘房里凡是大小事儿,就来奉告我。二件,我问你要甚么,你就捎出来与我。三件,你娘向来没有身孕,现在她怎生便有了?”
玉箫承诺下来,又说道:“不瞒五娘说,俺娘是吃了薛姑子的衣胞符药,便有了。”因而把壬子日服药的事说了。
快意儿说道:“既是爹汲引,娘也没了,小媳妇甘心不出爹家门,随爹收用便了。”
陈经济跪在柩前摔盆,六十四人上杠。有仵作一员官立于增架上,敲响板,批示抬材人上肩,报恩寺僧官起棺,转过大街望南行去。吴月娘坐大轿在头里,前面是李娇儿等本家肩舆十余顶一字儿紧跟。西门庆麻冠孝衣,同众亲朋在棺材后。陈经济紧扶棺舆。出东街口时,西门庆具礼,请玉皇庙吴道官来悬真。本来,韩先生已把瓶儿大影送来了。等那吴道官捧着大影宣念完祭文,鼓乐喧天,哀声动地,殡才起家,步队浩浩大荡迤逶出了南门。这日气候阴沉,那城门表里,大道两旁,旁观的人磨肩擦背,似山似海。
众亲朋陪着西门庆走至城门边方乘马。来到坟前,坐营张团练早已带领二百名军士,同刘薛二内相,早在高处搭好帐房吹响器,打铜锣铜鼓,驱逐殡到。烧起冥器纸札,烟焰涨天。坟内有十数家收头祭奠,皆两院妓女列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