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瓜瓜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,指了指左边,又指了指右边,“仿佛是那边,又仿佛是……我没重视呢……怀苏来了,阿漓姐姐和他在一起呢。怀苏带了阿漓姐姐最喜好的酥酒来,还给了瓜瓜一坛呢,怀苏最好了,比你好!”
容隽微微喘气着,用力展开了眼睛,看到面前的循环镜上仿佛水面荡开了波纹,他的面庞在波纹当中变得恍惚了起来,俄顷,一个金冠白衣的男人自镜中向他缓缓走来,那人眉心一点金光,灿烂让人看不清面庞,却粉饰不住通身的高贵气度。那人伸出右手,金光覆挡住了镜面,源源不竭的元神之力被注入循环境当中,结成庞大而奇妙的禁制。
真煌宫很大,容隽走了好久,没有找到青璃,却找到了苏瓜瓜。苏瓜瓜正捧着一坛子酒喝得畅快,小脸红扑扑的煞是敬爱,见容隽来了,便暴露傻笑对他招了招手,打了个酒咯。“你、你来啦,要喝酒吗?”不等容隽答复,她便又把酒坛子抱进怀里,笑嘻嘻道,“你好人,欺负阿漓姐姐,我不给你喝!”
重重白纱以内,只要一个窈窕而孤寂的身影,她跪坐在那边,眉心微皱着,拨动琴弦,不大谙练地弹奏着陈腐的曲子。那是源自上古的情歌,曾经东皇最爱的曲子,在真煌宫中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弹奏了不晓得多少万年。青璃问他,东皇东皇,这曲子真好听,叫甚么名字。
青璃爱东皇,她不懂,但怀苏懂,青璃爱东皇,从她展开眼看到东皇的那一刻,运气便已必定。是他将青璃带出无尽深渊,青璃因东皇而生,就像他一样,他因青璃而生,在睁眼看到她的那一刻,他的运气,也早已写好。他的平生,也是为她而生。青璃为他取名怀苏,他便是怀苏,青璃喜好他酿的酒,他便为她酿一辈子的酒,青璃说那不是爱,那便不是爱了。
“这是……循环镜……”容隽惊诧地看着镜子上的裂缝,他曾经在循环镜中待过,对循环镜的气味非常熟谙,是以一下子便辨认出来这镜子的真身。
容隽也分不清楚本身的气愤从何而来,为何还带着说不尽的酸痛。
青璃瞪大了双眼,胸膛短促地起伏着,呼吸混乱了起来,眼神自震惊转为迷离,她直起了身子,不自发地靠近容隽,互换着相互的鼻息。“你……你如何晓得……”
循环六千年,尘凡十万里,他放弃了力量,放弃了神位,放弃了统统,放不下的,只要一个名字,刻在三生石上,写进运气里,年年代月,生生世世。
容隽额角抽了抽,耐着性子问道:“青璃在那里?”
她发觉到身后有人悄悄地靠近,仓猝抬手擦了擦眼泪。“怀苏,你不是走了吗?”她的声音另有些不天然的哽咽。
“是谁?”周重山不觉得意地随口一问,怀苏出口的阿谁名字却让他惊得跳了起来。
周重山咬着牙问:“你为何不早奉告我……她……在那里……”
这个题目,他早已不肯去想。
六合间最高贵的神,低下了傲岸的灵魂,不敢求白头,只愿她回眸,不求她能爱,只愿她能懂。
浮生一醉,倒也很好。
他漫无目标地在宫中游走,终究来到了正殿当中。
周重山感喟道:“你就甘心吗?”
怀苏瞥了一眼阿谁远去的身影,唇角微微扬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