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河城之战前一日,人踪寥寂的枣阳县城北林间小道,三骑踽踽而行。风起枝摇,三骑之一忽而停马。顿时人身子一侧,低头干呕半晌,续抬眼向前,瞥见为首骑手正顾视过来,泪水当即自眼角滑落。
傅寻瑜看着他,心中感喟。他虽以“两邦交兵,不斩来使”的话欣喜侍从和本身,但此去贼窟,流贼乖戾暴横,又怎能常理度之。这般想来,亦忧心萌动,但是事到现在,也无退路,转念一想,本身能做的只要尽人事听天命一途,压力顿时一消。
两人一唱一和说完,目光直勾勾对向傅寻瑜。傅寻瑜面不改色,回道:“为将者,从不计一城一地之得失。”这句话源自赵当世在一次军议上所颁发的观点,也是赵营广为传播的一句话,此时恰好借用,“二位所着眼的,实是最微不敷道之处。二位只看到面前些许蝇头小利,却忽视了我家主公身兼勇、智、信三德。以才掠阵、以德谋国,有此三大德互助,我赵营必胜无疑!”
此人自称是你的故旧,你认得他?”那凤盔骑士自后大大咧咧自后走来,在上首那男人的侧方随便拖了条板凳坐下。
“此物从何得来?”
傅寻瑜正色直言道:“左金王不见鄙人,恐有性命之虞。”
“左金王?”那凤盔骑士先是一愣,而后咧嘴怪笑,“你当左金王他白叟家是青楼里陪酒的丫环,不管何种闲杂人说消遣便消遣不成?”
傅寻瑜于顿时拱手道:“左金王相赠。”
人之一怔了怔神,随即应诺,上马时因过分严峻,左脚勾在马蹬里差些摔个狗啃泥。劈面凤盔骑士及众兵见了,都肆无顾忌地大声嘲笑。那外务行人面色通红,抖动手将悬于马腹旁的一长条包裹解下,谨慎翼翼送到傅寻瑜马前,傅寻瑜却伸手一指道:“给那位军爷拿去。”
待到时,那凤盔骑士用心夹紧马肚子,激起坐骑甩头打个响鼻,刹时惊得那外务行人仓猝急退数步,几近颠仆。
上首那男人往椅背一靠,头向那凤盔男人偏了偏,道:“我恰是左金王。这位是射塌天。赵当世背信弃义,舍我义兵投奔官军。官贼不两立,他派你来,莫非是当官当的不安闲,又想从我这里讨个名剌,再度落草吗?”言讫,与那凤盔骑士相顾而笑。
“到了那边,你二人牢记,无我叮咛,不成多说半句话,做半点多余行动。”日头不大,林间反有些阴凉,但傅寻瑜这时却口干舌燥起来。
在飞捷营的营地过了一宿,今晨天气晦明之时,傅寻瑜便与两名外务行人解缆。他们的目标地乃是县城北郊,据韩衮供应的动静,那边正驻扎着包含“左金王”贺锦、“乱世王”蔺养成、“射塌天”李万庆、“争世王”刘希尧在内的诸多流寇营头。分开赵营大营前,傅寻瑜特地在部下一众外务行人当选了两个胆小的随行。但是他们都出身良家后辈,循规蹈矩惯了贫乏历练,事到面前,仍免不了惊骇失态。
“哈哈哈哈!”
那凤盔骑士再问:“相赠?你说你是北面来的,莫非......”
这时那凤盔骑士插嘴道:“不错,听闻近期赵营在北面屡败于回营,在南面又为我曹营连拔城寨,几无抵当之力。这等怂包,另有脸面要求我等‘弃暗投明’,好笑好笑!只怕是无计可施之下,想从我等这里占些便宜罢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