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瑀幸运而满足地笑着,牵起他的右手,在他的掌心悄悄印下一吻。
“不错,恰是这个干预!”李诫眼皮一闪,目光灼然盯着杨知府,“农夫没银子交税,迫不得已拿粮食换银子,如果官吏和粮商勾搭,抬高粮价大量收买……恰好官府另有个干预之权,的确是名正言顺的刮地盘!”
并且农户不必只靠地步度日,到城里县里也能找到活计,只要定时交纳赋税便可。能够说,现在商行、矿业、织造业等的繁华,离不开这条战略的推行。
李诫眼神冰冷,没有任何的温度。
杨知府额上青筋跳跳,沉默不语。
恰是借着这条战略,温首辅成为了内阁之首。
一阵北风飒然吹过,杨知府倒吸口寒气,却被呛得连连咳嗽,脸面涨得通红,也不知是气憋的,还是被挤兑的。
待到了十五那天,周氏打头,带着半个院子的人,呼啦啦上街看灯去了。
小舟来回飘零,赵瑀的心也飘飘然。
其别人见状,俱不情不肯地应了。
过了十五,这个年盹儿就算打完了,李诫叫来辖下的知府,调拨府银,调集河工修堤固坝,清理淤泥。
李诫不知干甚么去了,半天不见人影,也没返来用晚餐。赵瑀只当他公事繁忙,打发人去前衙送饭,不料小丫环前脚刚走,他后脚就踏进门。
“来岁我陪你去,”李诫笑道,“前儿老太太也说要去看花灯,干脆放乔兰莲心一天假,服侍着老太太上街,返来好好和你念叨念叨,也算听一回热烈。”
声音刚落,下人们就拉来一叶小舟,李诫把赵瑀抱上船,一撑篙竿,小舟载着星辉,悠悠荡了出去。
“我看你敢得很!”李诫冷了脸,“一府之长,下头的百姓饿得要卖孩子了,你竟然还不晓得为甚么?我问你,本年农夫实际交纳的粮食有多少?本地官吏报上来的粮食有多少?此中有多少直接充入藩库,又有多少折换成银子?换银子的粮食被哪家粮行收了?这些你都清楚吗?”
光阴尚短,身边又少了刘铭这个理账妙手,李诫模恍惚糊地摸到点儿眉目。赋税征银,或许立意是好的,但底层百姓仿佛并没有获得甚么实惠。
几个知府的目光“刷”地就看向了杨知府。
“我晓得你忙,可再忙也要把老百姓用饭题目放在心上,人饿极了会肇事。”李诫叹道,“我曾在山东剿匪,此中很多人本来是庄稼汉,都是逼得没活路了,才调起杀人越货的买卖。实在只要有口饭吃,他们就不会造反,我们也费心不是?”
温首辅战略的弊端,该有人给皇上提个醒儿。
连续串的题目抛出来,杨知府嘴角丢脸地抽搐了下,似是想笑,又似是想哭,过了一会儿,他长长叹了口气,躬身道:“下官失策,这就归去理清楚。”
这日提及上元灯节,赵瑀不无遗憾叹道:“传闻趵突泉花灯会特别都雅,花灯都挂在河岸上,灯光水面交相辉映,是济南一景,可惜我本年没这个眼福。”
这个季候已是滴水成冰的气候,书房内里的院子里,积了寸许的雪。衰草半埋在雪堆里,在凛风中瑟瑟颤栗,院角一株光秃秃的杨树,干枯的枝丫摆动着,仿佛略不谨慎就要折断似的。
阿远在何妈妈怀里咿咿呀呀的,看着何妈妈一脸等候的模样,李诫干脆说:“何妈妈抱着阿远,另有你家的二丫头,带两个婆子照顾,也一起去玩玩。忙活了小半年,大年下的,我掏钱,你们都好好松快松快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