丘胤明将掌柜的揪到一处阴暗的冷巷死角中,铁着脸道:“说。你们郭老爷住在那里?”掌柜吓得浑身颤栗,说道:“在,在,在……”
丘胤明俯下身子,悄悄踢了踢马肚,对马说道:“再走一点吧,到县城。”马朝前挪了几步又不动了。丘胤明没法,只得下来,手牵缰绳拉马向前走,马仍旧不肯意,赖在原地。丘胤明有燃烧了,用力拽了一下道:“再不走不给你饭吃。”那马仿佛听懂了,拖泥带水地走了起来。
不知跑了多少里路,马垂垂慢了下来,低着脑袋,满身冒着热气。丘胤明也找到了缰绳,身子随马背有节拍地起伏。和架船比起来,骑马还是要轻易很多。火线是个不大的县城,天空中阴云已散尽,路上行人还是很少。见他穿戴一身官差衣服,行脚的人自发地让到路边。远远瞥见那是凤城县,这时马却俄然停下不走了。
小厮惊醒大半,冷风一吹,身上颤栗,瞪着眼道:“你,你来干甚么?”
后半夜刮风了。到处黑沉沉一片,偶尔有几滴细雨飘下。四更已过,打更的人也睡去了。王家大宅的二门里俄然呈现了一只大灯笼,丘胤明正提着从王府大门上摘下的大灯朝里走。几个值夜的仆人都在黑甜当中。内院门口有一名值夜的小厮,睡得东倒西歪。丘胤明悄悄上前推了推小厮的肩膀。那小厮含混当中嘟囔道:“谁呀?”揉揉眼睛,瞥见了灯笼,含混道:“还没天亮呢,睡去,你谁呀?”半展开眼,唬了一大跳,从椅子上跌下,结结巴巴地说:“你,你是……”
丘胤明道:“你横行霸道多年,做了甚么你本身晓得。我恰好没川资了,不问你要问谁要?”对胖女人道:“你去,快点,全数拿来。”
刚把门拉开一半,丘胤明劈面就是一拳,将他一下打进屋里,跌在了地上。郭六吃痛,爬不起来。丘胤明上前将他一脚踏在地上,对一脸惊骇躲在帐子里的胖女人道:“你敢叫我就不客气。”胖女人跪在床上朝他直叩首,嘴里不断隧道:“懦夫,大侠,大爷,饶命。饶命。”
丘胤明不睬他,伸手到他怀里一探,摸出一张油纸包的公文,展开只见:昨夜福州府城一悍贼先砸赌坊,后公抢府民私宅,伤数人,劫财叛逃。特告诸州县长官,如有青年男人携巨额金银入城者,即收押待审。城门各处严加盘问,勿有懒惰。下有福州府台大印。
但见荷官“通”的一声将骰盅压到桌上,左手揭开。顿时赌众张牙咧嘴,大多捶拳感喟,也有少数哈哈大笑,又是一阵狼籍。农户正要收筹分彩,丘胤明伦起拳头向桌上重重一砸,吼道:“你们这狗头赌场,靠往骰子里做手脚哄人财帛,算甚么东西!”农户一绷脸道:“休要胡扯,看看这甚么处所,要脸的快点走。”丘胤明双臂交叉胸前,朗声道:“你有种当场拿骰子来我看,不然大爷明天就不走了!”瘦子横脸说道:“好酒不吃吃罚酒。用心来乱场子怎的?”丘胤明一笑:“如何,不敢拿骰子来我看?”这时四周赌徒也群情纷繁起来。农户一看不对劲,向身后一招手,三个打手走了过来。
丘胤明轻笑,将公文塞进本身怀中,刚欲回身上路,又想到甚么,回过身对横眉竖目标官差说道:“老兄,多有不敬,请包涵。”因而脱手将官差的袍,靴,帽子,腰牌等全数脱下,本身穿戴结束,还拼集。那官差差点气得背过气去。丘胤明朝他笑笑,走出林子。那匹马竟还在,仿佛已从惊吓中回过神来,低头咬着道旁的蓬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