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礼双眼一闭,心想完了,江主事也傻了眼,心中也觉着约莫玩完了。
阿礼急出一脑门子汗,双膝一软已然要跪下,苏晋先他一步双手奉上文书道:“请柳大人赵大人过目。”
“是,小侯爷早上走得急,将都察院要的贡士名录忘了,我便送来。”阿礼应道,伸手也跟苏晋比了个“请”。
柳朝明的声音淡淡的:“哦,眼下是礼部的大使了?”
苏晋也觉得是,撑起伞跟他往礼部去。
赵衍笑道:“怕只怕老御史举才于稠人中,就因你我晚了一步,人其舍诸。”
苏晋一时踯躅,闹不明白柳朝明意欲何为。又揣摩着对这么个莫测难料的人物,当如何伸谢,才显得面子且朴拙。
苏晋愣了愣:“在。”
赵衍点头道:“可惜了,当年老御史读了他那篇‘清帛抄’,字字珠玑,规戒弊端,说天下治吏之文章,无人能出其右,原想着翰林不要他,恰好我都察院收了,岂知你我驱车去留人,到底晚了吏部那帮杀才一步。”
赵衍道:“我也是厥后听钱三儿说的,苏晋被打发去松山县后,十三殿下诘问过他的下落,知其遭受,还跟吏部闹过一回,吓得曾友谅那貉子觉得捅了甚么不得了的篓子,则差没把官辞了,所幸朱十三以后随军去了西北卫所,这事才不了了之。”
柳朝明听了一阵儿,打断道:“行了。”将名册合上,定睛看着苏晋,悠悠道了句:“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。”言罢,将茶碗盖盖上,与赵衍站起家。
江主事觉得死光临头,背躬得像只老山参,但是听苏晋越背越匪夷所思,不由渐渐直起腰,目瞪口呆地望着她――姓名,籍贯,家中行几,祖上谋生,为官为商,擢迁贬谪,无一不对,仿佛这名册当真是她撰写的普通。
三人还式微座,都察院的柳大人也到了,身后还跟着都察院二当家的,副都御史赵衍赵大人。
柳朝明道:“平步青云一定好,先难而后获,可谓仁矣。”
阿礼心道这回是不利大发了,他先头跟苏晋碎话,把名册给她就没拿返来。
苏晋只好应是。
实在早上拦下晏子言问过今后,苏晋也猜到这一点了,只是没想到为本身证明这个猜想的人,竟然是柳朝明。
柳朝明冷声寒气:“还赖着不走?是等着本官命巡查御史将你撵出宫吗?”
江主事翻开名帖,一看不过是应天府戋戋从八品知事,挺直了腰淡淡道:“哦,那就一起进里头来罢。”
阿礼一面撑起伞,一面对苏晋道:“这雨势头急,檐头下尺寸处所遮挡不住,先生不如随我去礼部避避,摆布小侯爷出来没见着人也要回礼部的。”
骤雨已止,承天门角楼上的铁马锈了,风吹过,铃音也是古哑的,赵衍就势朝身后望了一眼,压着嗓子道:“这就是苏晋。”
赵衍笑道:“那敢情好,我们那儿的‘龙团儿’还是整块的,礼部喜好吃,你他日上都察院拿去。”
阿礼道:“哦,这是罗尚书私底下让弄的贡士名册,说是都察院的柳大人要, 不是端庄文书,但要比礼部的名录齐备些。”
且不提这一科的贡士,单说春闱前,自各地来的举子也是南边人作大数,而春闱以后,杏榜一出,八十九名贡士,北地只占寥寥七人,是故有北方仕子不满,到贡士所闹过几次,还是周萍带着衙差将人哄散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