琵琶伎答:“贱妾会弹。”因而起了《六州歌头》的调子,思卿持剑上挑,蓦地寒光一闪,仿佛惊雷暴雨,从天而降。那剑里的杀气突然逼近,孟光时预感不妙,内心一急,血气上涌,只感觉内心绞痛难耐,竟呕出一口黑血来。彼时琵琶曲声如裂帛,红影里剑舞未停,座下将领纷繁呕血,忽有一参将蓦地站起大吼:“快来人!酒中有毒!孟光时要以毒酒弑君!”
思卿道:“他的耳报好快。”自回寝宫换衣。
沈江东摸不透萧绎、思卿佳耦的心机,更不肯意在两人闹意气时夹在中间,只得难堪地站在原地。
“我胡说?”思卿拨弄着鬓边垂下的围髻珠串,“我哪一句是胡说?孟光时不是我杀的?”扔下这句话回身便要分开。
沈江东赶紧打圆场道:“皇贵妃慎言,孟光时不管是他杀还是他杀,都是罪有应得。”
萧绎在和顺的奉侍下换了宝蓝缎面直缀,一面命人宣沈江东到懋德殿,一面命宫女去请思卿返来。
沈江东不由长叹一声。
萧绎突然站起家:“思卿!”思卿留步回顾道:“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,端王迟早会晓得孟光时死于我之手。”
孟光时的亲兵中有人带头跪倒,余者相顾惊奇,半晌后,也接踵下跪。那琵琶伎伸直在角落里,吓得瑟瑟颤栗。
沈江东还要说甚么,萧绎却扬声唤黄门官和顺:“再去请,务必把皇贵妃请返来。”
沈江东既然开口称谢,便表白他与思卿心照不宣。思卿瞧见萧绎身边的黄门官和顺从远处走来,便站在原地以待。沈江东再度向思卿施礼辞职。
懋德殿内只要萧绎和沈江东君臣二人。
沈江东踟躇道:“现任直隶总督王衡汝……原是端王爷任命的。”说前面那几个字的时候,沈江东的声音变得微不成闻。
“王衡汝年事大了,给他加虚衔,让他致仕。”
“内重外轻,攘外必先安内。”萧绎闭目道。
萧绎把方才的火气生生咽下,目视思卿:“你在胡说些甚么?”
思卿平生第一恨别人对本身装胡涂,低声道:“孟光时是你的部属,陛下要动孟光时,为甚么要一向瞒着你,不事前和你筹议?难不成是为了保全你,怕你卷入党争,被端王抨击?”思卿衔着一丝嘲笑低声道,“嘉国公爷的部属谋逆弑君,你感觉御史台的谏官们会放过嘉国公爷么?”
沈江东顿时面无赤色。孟光时原系今上放在端王身边的耳目,今上为压抑端王竟然不吝杀他。孟光时目前冤死,确切让人有兔死狐悲之感。
沈江东从懋德殿辞职出来,迎头便赶上了思卿,顿觉头痛。沈江东的胞妹嫁给了思卿的远亲兄长为妻,两家原是通家之好,非常熟络。沈江东早早就领教够了思卿如锋的言辞,先行了礼,道:“天气不早了,臣辞职。”
萧绎偕同思卿回到宫中,天气已黑,黄门官和顺迎上来禀报:“嘉国公沈江东求见。”
沈江东内心正乱,听了思卿含而不露的点拨,心下一惊。一昂首,恰好对上思卿对劲的笑容。沈江东倒打一耙,问:“皇贵妃这话臣听不懂,谁嫁祸江东?”
“孟光时以毒酒弑君不成,拔剑他杀。”思卿稳步走到萧绎身侧,沉下声一字一句道。
萧绎更急了:“你不信我?”
沈江东闻言突然离座跪地。思卿见他跪下了,又道:“陛下亲身逼端王亮底牌。叨教嘉国公爷,您另有甚么可言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