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姜贵妃是王府旧人,这么多年以来服侍过陛下几次?如何俄然一下就得宠了?”他说了这几句,自发已经将话点透:“那一日陛下命人将玉阶馆中常日用惯的器物全都搬到了凤仪阁去。凤仪阁高低一时候东风对劲,风头无两……”他盯着皇后,一字一顿说出最后四个字:“进退失据。”
皇后到这个时候已经完整静了下来,眸子里光芒闪了闪,点点头:“也好。”
“阿翁这是甚么话?”窦长清的话让皇后无端不安了起来,见他一向端着澡豆站在面前,只得伸手去洗。
“查出来是谁了吗?”
“此事只怕不是贵妃娘娘所能摆布的。飞霜入宫本是掌醖署一个小小的杂役,能被拣拔出来,想来是有人使了力的。”
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,但窦长清倒是懂的。看了她一眼,放下水盆和装着澡豆的琉璃碗,去过布巾为她擦手。
“……阿谁孩子呢?”
皇后冷静听着,面上毫无神采。部下却已经将擦手的布巾绞成了一长条。
窦长清这才将之前与飞霜的一番对谈说了,又把她誊写的两页经文拿给皇后看:“陛下说华嫔娘娘那边只要飞霜信得过,奴婢看来,还是知人丁面不知心。”
皇后一惊,朝他望去:“阿翁这话是甚么意义?”
“那孩子……”窦长盘点了点头:“停顿还算顺利。只是如许的事急不得,须得循序渐进,不然轰动了华嫔娘娘,有害无益。”
窦长清晓得她明白本身的意义了,这才直起腰后退一步,“凤仪阁那边该如何应对,想必娘娘也已经内心稀有了。”
窦长清亲身接过药碗:“我去吧。”
牡丹说:“药凉了就不好喝了。但是娘娘一传闻是要吃药,便说是有人要毒死她,把我们都赶了出来。”
皇后咬牙恨恨地说:“当然稀有。陛下晓得那孩子是恪哥儿的手笔,他现在将恪哥儿送到边郡去出世入死,恪哥儿的血脉却押在姜贵妃身边,不就是要拿住我听他摆布么?”
皇后的手微微一颤,腕子上的玉镯子撞到了胸前的金锁上,收回叮的一声响。
“娘娘,飞霜来得恰好。”
皇后咬着下唇,神采间满是不甘:“陛下却恰好把她放在了凤仪阁!”
“为甚么?”
“还能生甚么样的嫌隙?”皇后苦笑:“莫非会比现在还难吗?”
“她说想为皇后娘娘尽些心力。”
“是陛下?”
窦长清这才昂首看着她:“昨日刚说完,本日飞霜就来了。”
窦长清回到皇后寝宫的时候,见牡丹,芍药几个大宫女正在檐下肃立。身边年纪略藐小一点的百合手上还托着药碗,晓得是皇后又因为喝药的事闹脾气。几个宫女天然都不敢去与皇后别扭,正在忧愁,见他返来,的确像是见到了救星。
这件事窦长清也说不清楚,想了半晌,叹口气道:“翕王毕竟是一方藩王,又位份尊敬,陛下是有顾忌的。”
皇后蹙眉:“这些都是旁人该做的,阿翁你何必亲身脱手?”
“华嫔娘娘到底命好。”
“她?”皇后不屑地哼了一声,语气中尽是鄙薄,“卖主求荣,不成信。她本日可觉得了出息来投奔我,焉知他日不会为了出息去投奔旁人?薛婵并未曾委曲她,你我也未曾决计拉拢她,她就已经赶着来做墙头草了,如许的人如何用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