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倾城将烛火安排在窗台前,漫不经心答道:“不过是间空屋子,哪个主子手脚勤奋就打扫一下,举手之劳罢了。”
热浪滔天,他却寒意遍身。那屋子里住着的人,不是甚么浅显身份,但是当今的清平公主,是圣上捧在手内心宠着的心肝宝贝!
这时,常管家已徐行走到她面前,却深深低着头,不敢直窥:“公主请随老奴来吧。”
园子里一派喧闹,墙角草丛里的虫鸣声不断于耳,月色澄亮洁白,照得天空通透非常,偶有一颗流星划过天涯,转眼即逝。
“本宫今晚就在将军府上歇脚了,”卿羽心知他要委宛地下逐客令了,干脆判定地打断他的话,“并且此次本宫出宫,是得了父皇的恩准的,以是将军不必以父皇担忧作为借口劝本宫回宫去。本宫不请自来,将军不会真要赶本宫出去吧?”
“老臣不敢,”李平岳道,遂叫来常管家,叮咛着,“将客房清算出来一间,供清平公主住下,再多派几个聪明些的丫环主子,供公主使唤……”
李倾城闻讯赶来,恰都雅到这一幕,不由心头一紧。
李倾城看了看天气,道:“时候不早了,走吧。”
不经意触到桌角,案子上摆了只天青色的素瓷瓶,内里插了两支胡蝶兰,她原觉得只是假花用来当装潢的,但当手指碰到,生命独占的温凉柔腻之感让她惊觉这是真的!
冲天火光喷薄而发,几近是没有任何前兆的,就那样蓦地燃烧起来,熊熊的火炼子肆意吞噬着那处居处。
李平岳一边扣着上衣扣子,一边急仓促地出得门来,直奔火光而来,大声号令着下人们从速提水救火。
白翼心领神会,夺过一人手中的水桶,兜头将本身浇了个头,而后义无反顾冲进火海。
震天动地的喧华声中,甜睡的李府如同一头惊醒的野兽,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发疯吼怒。
**********
李平岳看到她过来,眼中肝火明灭,抬手一个巴掌甩了畴昔,不偏不倚落在李倾城白净的面上,刹时有了浮肿,连同嘴角也溢出一缕血丝来。
李倾城手持一把烛剪,将燃枯的灯芯剪去一分,才道:“天气已晚,臣女就无毛病公主安息了,如果公主有何调派,门口就有人候着,随传随到。”
她忍不住回身再去看身后的房屋,烛光映在窗纸上,将屋子里的人勾画出一个恍惚的影象,像只敬爱的小猫,伸出爪子悄悄拨回一粒果子,紧紧抱住,啃得心对劲足。
这常管家是李府的白叟,跟李平岳身边服侍多年,极得其信赖,管着李家高低百十口儿人的衣食供应,小到府里买卖个丫环小厮,大到李府的田产铺子支出支出,都要经其之手,故而在府里一手遮天,权力大的很。
这个看似与平常并无二致的夜晚,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突破了安静。
那只小猫也本是天真天真,恰好运气玩弄,过不了安生欢愉的日子,面对来自好人的威胁和伤害,只能亮出锋利的爪子,乘机反攻,哪怕堵上性命,也要决死一搏!
毕竟,时候已经畴昔了十一年。
这类语气非常合适李倾城的性子,卿羽却不觉得意,依言看去,但见常余已经出了门来,一手一只水桶,悄悄松松拎着走了,丫头和伢子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嬉闹着追逐。
常管家的头发白了大半,稀稀松松地团了个髻,插了根竹簪子在上面。方才离得远些,没看清,此时再看,曲折的脊背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凸出了骨骼,如波折般坚固肥胖,本来,影象中阿谁老是带着和蔼笑容的常管家,竟已是这么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