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梓安出殡的那一天,前来记念的人络绎不断,侯府外的马车几近要将整条街占满,就连与皇上亦是派了曹公公亲临侯府,丧仪按着侯爵之制,范围甚是弘大。
“蜜斯....”连翘心知轻舟的心机,也明白轻舟口中的这一个“他”指的是谁,当下既是难过,又感觉不值,只问轻舟:“您如许,侯爷他晓得吗?”
轻舟一身缟素,就连乌黑的鬓发上也是带了朵红色的绒花,她未施涓滴脂粉,肤色却还是白净而水嫩,因下落过泪的原因,她的眼圈微红,因着年纪还小,看起来更是让民气生垂怜。
晚间,连翘端着一碗粥,央着轻舟多少吃一些。
万重山收回眸光,只与温敏懿说了句;“让轻舟归去安息。”
“二爷还是先去娘那边看看,娘这两日一向念叨着二爷,一天都要问上妾身好几次,问二爷何时返来。”温敏懿声音轻柔,望着丈夫风尘仆仆的侧颜,既是心疼,又是担忧。
万重山还是站在那边,似是对周遭的目光视而不见,他缓缓俯下身,将轻舟从地上扶了起来,目睹着轻舟半张脸都是又红又肿,他默了默,只道;“归去让连翘用凉毛巾给你敷一敷。”
万重山看着侄儿的棺椁,念起兄长临终前,曾慎重的将万梓安拜托给他,他承诺了兄长定会抚养侄儿长大,他足足应了三声,兄长方才闭目而逝,念起旧事,万重山心中涌来一股有力的欣然,他缓缓抬起了手,抚上了侄儿的棺木。
“蜜斯,您吃点东西吧。”
“镇远侯府现在倒只剩万侯爷一个男丁了,偏生侯爷夫人又不能诞育子嗣,即便万侯爷军功如何显赫,这今后镇远侯府,可不还是连个秉承的人也没有?”
“连翘,你别担忧,”轻舟声音很轻,即便本身也是满心凄惶,却还是温声安抚起了婢女,“姑爷固然不在了,可另有祖母和婆婆,我且在府里守着,等再过两年,你年纪大些,我就去求祖母,给你寻个好人家。”
说完,他便是分开了灵堂,去后院看望母亲。
“来人,”万重山开口,顿时有人上前,“侯爷请叮咛。”
连翘话音刚落,轻舟便是想起万重山,顿觉一颗心又苦又涩,她晓得连翘说的不假,现在万梓安不在了,老夫人和宁氏只怕断断不会让她留在侯府的。
宁氏听到儿媳的声音,哭声便是微微停了下来,她低眸向着儿媳看去,就见儿媳双眸含泪,恭敬而和顺的跪在那边,宁氏的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,丧子之痛几可蚀骨,便是那股子痛,让她扬起手,清脆而清脆的打了轻舟一个巴掌。
“蜜斯,您本年才十七岁,要不我们就回陈府,让老爷再给您订一门婚事。”连翘握住了轻舟的胳膊,不住的劝她。
宁氏不住的哭号着,只扑在儿子的棺椁上,任由谁来劝说,就是不肯放手。
轻舟抬开端,就见万重山的眸子深不见底,他没有说话,只无声的收回了本身的手指,向着灵前走去。
待丈夫走后,温敏懿收回目光,就见轻舟还是跪在那边,那一身的孝服,更是衬着她楚楚不幸,韵致柔婉,温敏懿瞧在眼里,眸底便有一丝暗光划过,转眼不见了踪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