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谓神来之笔,独步古今。
乌衣巷至公子通百家,最擅者,法家也,督责之术,运乎一心。顾曙明白这奏章递上去,群臣议事,太极殿上该是多么的出色绝伦,他们的至公子,甚少见之舌灿莲花时,不过,利剑一旦出鞘,不见血怎能收回?
一席话了,三人各自碰了碰目光,相互心照不宣,阿灰把窗户纸到底给捅破了,世家藏匿人丁的弊端,这般随便轻松隧道了出来,而他们三人恰是出身于乌衣巷,江左家世之首……
不过题目是朝廷的,国寡家丰,凡是有点见地的,都晓得关键地点,可到时谁会真正站出来支撑,那就是另一说了。
就他三人,倒也不拘束,他三人年纪相仿,特别顾曙和虞归尘两人算是自幼熟悉,外人看他俩个脾气也非常类似,温而厉,恭而安,都是君子绝佳的注脚,成去非虽同两人截然相反,但有他俩报酬摆布手,大能够其文简补他酷烈,恰如其分。
顾曙重新端坐好,眉眼间蔚然深秀,提及政务来涓滴不逊清谈时的高雅,真熠熠生辉也。
另一个本埋头扫着, 也不抬眼,笑斥道:“扫你的雪吧!”
“自西北事发,曙也为此忧心不已,军国大事,不敢骄易。朝廷的出入,自西周以来,皆是按‘量入为出’为原则来运转,曙觉得,凡百役之费,一钱之敛,先度其数而赋于人,如此更易得支收均衡之效,以防浮收滥收。”
这般的安闲不迫,这般的小巧心肠,是上天造化的偏疼,大可许他放肆,许他矫饰,但是他仍然是如玉的风采,质硬而不荆,色暖而不妖,成去非细心咀嚼着他这番话。
顾家长公子才是真正的聪明人,顾子昭不过自发得花团斑斓,艳若桃李,实在只是一处脓疮。
听得小寺人一愣一愣的,愁眉苦脸叹了一声:“白瞎托生乌衣巷了!”
便含着笑意看了他一眼,成去非似有发觉,瞬息间明白阿灰那眼神涵义,也不做解释,帕子恰是琬宁私物,下人洗净后并未偿还,他遂顺手带在了身上,现在拿出用,并未着意。
炭火越烧越热,三人面上不觉间或多或少都抹了一层嫣红,议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,各自埋首案前,措置起公文。本日事,本日毕,成去非自先帝朝入尚书台,便遵此规,他向来要的是行之有效。
谁都清楚万事不离其宗,跳不出这两个字去,成去非意欲何为,多年前他那篇策论,就已现端倪,现在,断根了大将军这个对世家处心积虑虎视眈眈的亲王,皇室里头再无权重的人物。何况当下,录尚书事大权三分,朝廷又没了三公,这里头明面是天子下诏,公开里难保不是他在筹划。
成去非对他自有期盼的,先不作声,看他提笔挥洒一阵,经静斋的手传过来,入目标是一手好狂草--字之体势,一笔而成,偶有不连,而血脉不竭,一如那淋漓畅快的八字:
幸亏尚书台暖意融融,炭火烧得正旺,近侍们见他几人来了,有条不紊服侍着,待统统安妥,便一一退下,在门外候着了。
刚拿起筷子,又送一道脍鱼莼羹,三人只得再度拜礼,事了,几人坐定,顾曙笑指这道菜:“倒想起家中一则旧闻,宗天子年间,祖父外放豫州仕进,因秋风起而思念吴地的莼羹鲈脍,竟上奏去官,时人皆言祖父旷达,毕竟是我辈不能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