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步子快着些,我在涧边等你。”
丫环打起帘栊,陆听溪甫一入内,就瞧见高瑜的丫环手中铺展着一轴金碧山川。
陆听溪打从返来那日起,就在揣摩如何出门给谢思言送画,但叶氏这几日看她看得紧,按着她定让她将先前欠下的绣活做完,说不能为着读书练画就把女红丢下。
沈安身后,她曾让父兄帮手查过沈安的出身,但线索过少,一无所获。
陆听溪只是道:“我不过一个小辈, 也拿不得主张, 本日只是路过, 顺道出去只想问个究竟,公主既已决意来舍间一叙,有何话与祖母说便是。”
这便是讥他擅揽态度了。
高瑜叮咛丫环几句,不消半晌,呈上一幅精裱的横卷:“这是李昭道的真迹,李昭道的金碧山川存世希少,我收藏已久,本日献与太夫人。”
“世子此番也是为我解了围。何况,世子亦非陆家人,本日还是仗义执言,何必在乎那些细枝末节?”
厉枭笃定应是,倒惊奇于小爷为何反问一句。
“还真有。书院先生昨日布下一桩课业,让写一篇咏兰的赋,我现在尚未忖好如何落笔。听闻你这些年非常攒了些描物摹形的风景图,不如拿来与我瞧瞧,或能开导思路。”
谢思言道:“公主问我做甚,问问当事者才是要紧。”
“要的就是个意趣,哪儿那么些顾虑,”男人将大手按到少女脑袋顶上,“记着,为全面诚意,你定要亲身送来。至若如何来见我,你想好体例。”
母亲那般刚烈的人,被人迫着去赔罪还是平生头一遭。
陆听溪知他这是变相催她,也作辞分开。
沈惟钦见少女似不知情,欲细辨其色,却不防被谢思言挡了视野。
“你有效得着我的处所,尽管说,我必然极力互助。”少女当真道。
他自小自律,十岁上头出了那件过后,更是近乎刻薄地要求本身。每晚看书到亥时正,用两刻钟盥洗沐浴,坐在榻上看书两刻钟,待头发晾干,再去寝息。
沈惟钦不退不避:“本日还要多去世子仗义援手。世子言辞泠泠,令人敬佩。”
一番话说得绵里藏针,无隙可乘。
沈惟钦蓦地转头:“她是坐着丁家马车来的?”
“我早些年技法稚嫩,画得不太好……要不我给你寻些珍稀兰种?”少女略心虚,谢思言家中堆金积玉,她能寻到的兰种,他必是早就见过的。
男人将她逼到石壁的犄角处:“先前不是一概都商定了,为何提早入了公主府?”
谢思言总觉沈惟钦的目光时不时寻机往陆听溪身上黏,不欲多留,回身拜别。
小女人字写得当真光烫。
总算记着了他的交代,晓得来找他。
沈安死前回光返照,断断续续说了很多,但话多反复,实则只是几次提起那枚玉璧,又再三嘱她不要生愧。
他如许干,也不怕把本身绕出来。
谢思言目光凛冽,隐含警告。
“去,天然要去,”泰兴公主蓦地转头,阴恻恻盯着高瑜,“沈惟钦之事就此作罢,京师繁华公子各处,你嫁谁不好!”
……
陆听溪思疑等她去找谢思言,他已经做完课业交上去了。
谢思言僵了一下,小女人又想到那里去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