榻上宽广,唐解忧搬了矮桌,坐在桌前临字。
韩蛰带着令容上前拜见,杨氏亲身过来将令容搀起,握着她手笑吟吟的道:“昨儿掀了盖头就感觉这孩子生得都雅,现在细瞧,公然出挑得很。”
杨氏倒没提旁的,只说令容年事尚小,蓦地离了父母怕不风俗,碰上烦难事儿或是不懂不会的,尽可去寻她。
“胡说甚么。”魏氏神采微沉,“这是你该体贴的?”
这日晌午用罢饭,外间便递来动静,说是娘家兄长来探她。
“你舅母盼了几年儿媳,好轻易有个活着的进门,天然欢些。”魏氏的目光仍落在字帖上,说话也漫不经心。
“媳妇惫懒,起得稍迟了些,尚未用饭。”
韩蛰不止是被寄予厚望的相府嫡长孙,更是高僧预言的天命之人。他五岁那年几乎被天花夺了性命,相府费经心机求医问药,又是烧香又是拜佛,厥后韩蛰捡回性命,她和杨氏特地带他去寺中还愿。途中安息时碰到位衣衫褴褛的和尚,见了韩蛰的边幅甚为赞叹,说他是天命之人,将来必然贵不成言。
令容挨个敬茶,又给太夫人和杨氏等人奉上备好的针线,长辈亦各有所赐。
遂亲身教令容认人敬茶,先是韩相和太夫人,次是韩墨和她,随后是韩砚佳耦。坐在二夫人下首的是韩蛰堂弟的老婆梅氏,余下两位女人,一名是韩蛰的mm韩瑶,另一名则是韩蛰姑姑的遗孤唐解忧。
走了几步,前面的魁伟身影蓦地一顿,低头道:“想让母亲明日找我问罪?”
令容忙裹紧披风钻进雪里,见韩蛰神采不大好,只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,隔了两三步的间隔。
庆远堂是太夫人魏氏的住处,修得翘角飞檐,气度光辉。
彼时韩蛰已是权势显赫的相爷,皇家又式微荒唐,所谓天命是甚么,韩家民气知肚明。
待韩镜发话让各自回屋时,男人们起家出厅,韩蛰跟在韩镜身后,只朝令容瞟了一眼便走了。剩下二夫人带着梅氏告别,唐解忧没了束缚,腻在太夫人跟前说话,杨氏却向令容道:“吃过早餐未曾?”
魏氏眉头拧起,坐了会儿,便起家往韩镜处去了。
韩蛰也晓得她的短腿儿走得慢,将伞盖往她那边倾了倾,放缓脚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