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位后独揽大权是迟早的事,以韩镜在府中的威望和三朝为相的刚愎霸道,韩蛰恭敬祖父哺育教诲之恩,行事天然掣肘――先前唐解忧的事悬而不决,唐敦贬而起复,便是例证。
像是一盘甘旨的清蒸鲥鱼,肥嫩鲜美,爽口不腻,只是刺多,须谨慎翼翼。
客气酬酢之间相携入内,厅中奉茶。
“决定了吗?”宋氏伸手,缓缓抚过她发髻,“府里景象如何,你我都清楚。都城的事我们插不上手,又不知韩家内幕,冒然行事,反会给你添费事。但你若想返来,爹娘绝无二话,你哥哥自有他的前程,爹娘一辈子养着你,也很情愿。”
干脆提起旁的,“对了,娘,晚餐吃甚么?”
令容轻哼了声,念及甘旨,脚步都仿佛轻巧起来,走了半晌,俄然自语道:“实在韩家也像是盘鲥鱼。有让人沉沦之处,也有很多费事,不谨慎就得卷出来,刺卡在喉咙似的。这回范自谦的事就是,几乎让刺卡在喉咙里,还好没有。”
在金州过惯了安逸安闲日子,韩府的凶恶处境,她确切不适应。
“都是你爱吃的,粉蒸排骨、野山菌、脆皮鸡、芦笋虾仁。”宋氏款步而行,报了几样,俄然一笑,“另有鲥鱼,才送来的,新奇着呢。”
寡淡草鱼和甘旨鲥鱼搁在一处,有人要前者,因吃着顺心,能大快朵颐。有人要后者,因滋味绝佳,值得细品。
往回走的路上,宋氏瞧着令容眼底未泯的笑意,含笑打趣:“很喜好那孩子?”
令容唇角微翘,“才不会呢,若离了韩家,我还能开食店。我那儿已写了半本食谱,都是外头店里少有的,做出来也滋味绝佳,若真开张,定能买卖红火。到时候我在府里揣摩如何做菜,自有外头的银钱送出去,添田产家资。”
畴前韩蛰措置唐解忧时,哪怕肝火盈胸,也特地请了韩镜畴昔,禀明事由,获得首肯后才脱手。这回措置唐敦,却已不再收敛,足见态度折转,已非畴前任由韩镜做主掌控的姿势。
韩蛰沉眉不语, 手臂收拢,将她紧紧抱着。
直至韩蛰拿着韩镜亲赠的匕首杀了唐敦,弃之不取,曾恍惚闪过的猜想才豁然清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