甄皇后爱花,畴前却甚少玩弄,令容跟着来存候时,也只见过两盆茶梅。
章斐便陪着笑,自说些恭维的话。
韩征的婚事倒是难办。
只不知,这回杨氏明显没提她,甄皇后怎会俄然召她进宫?
暮春易困,酒意涌起来,令容睡得迷含混糊,半梦半醒中感觉口渴,叫了声宋姑,没人应,这才想起是在书房,不似银光院中便利,遂起家倒茶。
令容虽觉迷惑,却同杨氏一道应了。
“夫人每月里总能进宫两回,倒是有阵子没见少夫人。”甄皇后款款坐在椅间,打量令容,“真是比畴前出落得更都雅了。”
这心机有点难以开口,她暗自撇了撇嘴,因韩蛰没留意这边已仓促拜别,先记在心上。
见了杨氏和令容,她也不觉对劲外,只笑着见礼,又向甄皇后笑吟吟的道:“太子殿下可真是灵巧,哄了会儿就睡着了,哪像娘娘说得那样难哄,娘娘放心,睡得正香呢。”
永昌帝即使贪色,御女无数,这数月间倒也没汲引旁人,因爱好太子,常来皇后宫中。
两人毕竟是结发伉俪,甄皇后出自高门,比起商户出身的范贵妃别有神韵,趁着范贵妃怀了身子没法争宠,倒也能哄得永昌帝经常流连,稍露伉俪恩爱之态。
杨氏既然从甄夫人嘴里闻声这动静,天然没有不去问安的理,请旨得了允准后,便带着令容入宫去看望。
“今后就不怕了,娘娘若感觉难哄,尽管召我进宫服侍就是。”
……
红墙朱门沐浴在春光下,里头半树海棠初绽,院里摆了两个铜瓮,养着荷花。北边侧殿的朱廊下,一盆盆花开得恰好,就着暖融春.色,开得热烈。
自有了太子,甄皇后所居的延庆殿便比平常恢弘贵丽了很多。
――畴前甄皇后不得宠,深宫孤单,可贵有个能陪着说话的人,且田保未倒,范家放肆,甄皇后对韩家有所求,对韩家女眷也颇皋牢。但当日永昌帝假借神佛之名想诓她入宫,甄皇后又怎会看不出来?现在时移世易,永昌帝为太子而来得勤奋,甄皇后怎会放心让她进宫,平白搅了她顺风顺水的局面?
章瑁之在朝堂的权势虽不及韩镜,文思才学的名誉却颇高,不然也难占着那片梅坞,叫旁人不敢强取。甄家自夸书香家世,公府高贵,甄皇后虽比章斐年幼几岁,因两家友情而有来往,也不奇特。
几人坐着闲谈一阵,甄皇后提起克日上林苑中春光恰好,成心设个赏花之宴,请女眷们聚着同乐,就势劈面聘请杨氏跟令容。她以皇后之尊聘请,又是再平常不过的赏花宴,若要推拒,就实在决计了。
这回却造了极大的花架,以上等花梨木为骨架,博古架般凹凸错落,里头有甄皇后爱好的茶梅,亦有牡丹等三四样花,都是应着骨气含苞或盛放,明显是有宫人不时打理,跟畴前稍显冷僻的气象差异。
这般生出罅隙的情势比预猜中来得早,杨氏怕冒然定了婚事,将来闹得欠都雅,便压着婚事临时不提。
她虽是进宫见驾,穿得却不张扬,发髻低低盘着,珠钗玉簪,衣裳素雅。
令容跟杨氏再坐了一阵,告别甄皇后,由内监带着出宫。
令容也没穿鞋,赤着脚,隔着一层罗袜往外走,想去韩蛰跟前讨水喝。才出了一道门,模糊闻声外头仿佛有争论的声音,睡意稍散,不由顿住脚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