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垂的珠帘被宫人掀起,两位惯常照看嬷嬷的太子之间,竟是章斐徐行走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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仿佛只是一转眼, 花着花落,竟已是暮春时节。
甄皇后闻谈笑了笑,低头玩弄衣袖。
暮春易困,酒意涌起来,令容睡得迷含混糊,半梦半醒中感觉口渴,叫了声宋姑,没人应,这才想起是在书房,不似银光院中便利,遂起家倒茶。
走到书房四周,令容午间小宴上喝得两盅酒涌上头,稍觉酒意。因银光院还颇远,韩蛰便带她先去书房安息,让她在里头睡会儿,他书房里还堆积着些事情,恰好措置一些。
永昌帝即使贪色,御女无数,这数月间倒也没汲引旁人,因爱好太子,常来皇后宫中。
春日里出门玩耍的次数多,韩瑶踏青时遇见尚政好几次, 垂垂看得扎眼了,等杨氏再提起时, 便点了头。只是太夫人过世未久,不好操之过急,两家各自露了态度,便等蒲月周年畴昔,便筹措六礼。
韩家女眷未几,长房杨氏带着令容和韩瑶,二房刘氏带着梅氏母子,因是小辈生辰,不像是太夫人那般能轰动旁人的,自家人围坐着用饭取个乐,倒也安闲 。
“今后就不怕了,娘娘若感觉难哄,尽管召我进宫服侍就是。”
杨氏经他提示,也成心给令容道贺,便做主摆桌小宴,白日里女眷给她过个生辰,晚间伉俪再伶仃小酌几杯。
隔得老远,令容瞧不见他脸上神情,但那场景仍旧让她感觉不舒畅。
两人毕竟是结发伉俪,甄皇后出自高门,比起商户出身的范贵妃别有神韵,趁着范贵妃怀了身子没法争宠,倒也能哄得永昌帝经常流连,稍露伉俪恩爱之态。
书房表里分得清楚,有两重门扇隔开,沈姑奉侍令容睡下后,便受命退出。
“可见你跟太子投缘,咱俩几年没见,他对你倒熟,抱着也不哭。”
甄皇后爱花,畴前却甚少玩弄,令容跟着来存候时,也只见过两盆茶梅。
官员女眷入宫问安,天然不是女眷们说了算,须先请旨,得宫中后妃允准了,才气按着时候来,由内监引今后妃殿中。
但甄皇后对章斐熟稔靠近成这幅模样,实在叫人不测。
见了杨氏和令容,她也不觉对劲外,只笑着见礼,又向甄皇后笑吟吟的道:“太子殿下可真是灵巧,哄了会儿就睡着了,哪像娘娘说得那样难哄,娘娘放心,睡得正香呢。”
令容虽觉迷惑,却同杨氏一道应了。
谁知沈姑好久没服侍书房起居的室,虽办理了床帐,却没在壶备水。
将近麟德殿四周,也不知韩蛰是否有事要去北边找永昌帝,一身暗红的官服在阳光下格外显眼。他孤身一人站着,魁伟矗立,中间倒是高阳长公主和章斐被数位宫人簇拥,像是在说话,章斐盈盈施礼,韩蛰亦抱拳,应是给长公主的。
用罢宴席,韩蛰又特地亲身下厨,给令容做了道她念叨已久的水晶肴肉,分量不大,却做得精美,拿小盘子盛出来,瘦肉香酥,肥肉不腻,又嫩又鲜,甘旨之极。
春光正盛,纱帘轻浮,照得全部殿内敞亮暖和。
婆媳俩拜见毕,甄皇后还是热络亲和的模样,命人赐座。
像是韩蛰在厨下做的那些好菜,分给杨氏和韩瑶尝是天经地义,但若让章斐或高阳长公主咀嚼,哪怕只是一小块,仍旧让民气里不痛快――锦衣司使狠厉表面下的和顺,她半点都不肯被外人窥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