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蛰本不欲吃这些甜腻之物,见她腮帮一鼓一鼓的吃得欢乐,竟也起了些食欲,用过两碗粥,还取了四只笼饼吃了。那笼饼是韩瑶爱吃的,可贵杨氏肯做一回,却被韩蛰抢着吃光,气哼哼的跟杨氏抱怨,说今后只能留令容用饭,不能留大哥来抢。
“不过你是少夫人,自与旁人分歧。随便取用,无需顾忌。睡吧。”他轻描淡写地说罢,阖了双眼,顺手从中间琉璃碗中摸了两粒细珠,扬手毁灭烛火。
院中仆人未几,除了令容带着的宋姑和枇杷、红菱,便只姜姑带着两位做粗活的丫环,另有两名婆子照看堂上屋下的灯火等事。
静宜院是韩墨和杨氏居处,院内宽广,东角搭了个小小的厨房,里头只设厨具灶台,一应食材都从大厨房取来,便利又干净。
“多谢夫君。”半晌后,她低声道,唇角微微翘起。
韩蛰只点了点头,将那食谱放回书架,道:“本日舅兄来过了?”
……
是以韩蛰走进侧间时,便见她还坐在圈椅中,左手书卷,右手茶杯,瞧得当真。
说罢,轻咬唇瓣,面带歉疚。
“左手碰过,斩断左手。右手碰过,斩断右手。两手都碰过――”他盯着令容,缓缓道:“一齐斩断。”
这身材还是有点看头的,韩蛰勾了勾唇。
用罢早餐,韩蛰自去外书房。
韩蛰将这美人夜读图看罢,负手重咳一声。
令容闻声,神采微变。
令容眨了眨眼睛,点头。
令容仍保持半撑身子的姿式,半晌后才吐了口气,轻手重脚地躺回锦被中。
银光院占地不小,五间重檐歇山的大屋,覆了琉璃明瓦,峻拔峻峭,披映月光。
丫环们盛了粥,摆在各自面前,令容因先前常被留着用早餐,也不拘束,渐渐的吃。
见佳耦二人同来,韩瑶先叫声“大哥”,便朝令容笑了笑,不冷不热。
他的唇角动了动,似是在笑,转眼即逝。
令容就等他问呢,忙道:“不怕夫君嫌弃笑话,我平常没旁的爱好,就只爱瞧食谱,叫红菱做出各种饭食来,慰劳五脏庙。人生苦短,吃喝起居上能够顺利,于愿已足,旁的事也就不敷挂怀。”说罢,垂眸含笑,露赧然之态。
“少夫人呢?”他问。
比方庆远堂。
等这事传开,风头就又变了。
杨氏故意之举,天然也落入故意人眼中。
到得杨氏居住的静宜院,韩瑶早已到了,身上穿戴金丝织锦对襟衫,底下是乌金云绣裙,脚底下蹬着羊皮小暖靴,打扮得洁净利落,似要出门的模样。杨氏则是家常衣裳,发髻中只插了支金簪,正同韩瑶站在缸边,瞧里头养的乌龟。
令容忙搁下茶杯站起家,将食谱掩了放在桌上,“夫君返来了。用过饭了吗?”
“你喜好看食谱?”他问。
“能有甚么十万孔殷的事,用了早餐再去。”杨氏行至侧间,往桌边坐下,那上头摆了火腿粥,另有麻油甜饼、八珍糕、翠玉豆糕、灌汤笼饼及几样精美小菜。
韩蛰端然问安毕,稍露笑意,道:“儿子待会要去外书房见祖父,母亲留着用吧。”
烛光静照,她全然未发觉有人出去,茶杯凑到唇边抿了一口,留下潮润陈迹。
韩瑶因受邀去赴公主府的赏梅之约,先走了,剩下杨氏跟令容往庆远堂陪着太夫人坐了会儿,便仍回静宜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