拎畴昔放在桌上,兔子拔腿就跑,被等闲捉返来。再松开,跑了又捉返来。好多遍后,兔子才算稍去戒心,就着他的手,将令容平日喂他的菜叶咬了几口,颀长的耳朵摆了摆,红珠子似的眼睛滴溜溜瞧他,吃得还挺委曲。

院门半掩,廊下灯笼敞亮,两侧配房里也都亮着。

姜姑报命,往侧间里掌了灯盏,照得满室如昼,而后恭敬退出。

写信总比说话轻易,令容介怀章斐的事,他廓清就是。反正当年对永昌帝拔剑是为了章素的兄弟情分,跟章斐没半点干系,好解释得很。轮到高修远那件,笔势便顿住了,他缓缓写了几个字,又觉无从下笔,纸上染了团墨迹,非常碍眼,顺手揉成一团,扔在中间。

“搁着别动,如果夫君问起,就说这是最后半片梨干了。”

……

那兔子长得灵巧,性子却皮实,上回藏在配房柜子底下,令容带人找了半夜。

国事朝局跟前,私底下的小账是能留着渐渐清理的,令容倒不至于为这点事拈酸妒忌使性子,用过早餐,仍旧往丰和堂去问安。

令容晓得宋氏的意义,想了想,仍回丰和堂去,说了老太爷的病,想归去瞧瞧白叟家。

不过韩蛰昨晚虽没来报歉,今晨能记取让沈姑来跟她说一声,委宛解释启事,还算有点知己。

晚间韩蛰回府,踏着清冷夜风走到银光院,里头安温馨静的。

杨氏穿戴家常的秋香色团花衫子,盘起的发髻里未饰金玉,只簪了朵带露的芍药,于明练以外,倒添了些和顺意味。

比起枇杷和红菱,姜姑是奉侍了他二十余年的人,行事慎重也有眼色,算是个亲信。

这话传得,跟客岁那封“万事安好,勿念”的信一样,自作多情,欲盖弥彰。

“傅老太爷身材抱恙,夫人已安排了车马送少夫人归去瞧瞧,过两天再回。”姜姑还觉得韩蛰早已得知动静,今晚会宿在书房,正屋里掌的灯未几,忙叫枇杷先带人来掌灯。

韩蛰唇角动了动,起家披件衣裳,拎着红耳朵出门,递给姜姑。

韩蛰内心揪着,深浓的眸色几番变幻,沉声道:“给书房掌灯。”

昨晚的阴云散尽,甬道两侧雨水未干,泥土湿软,花圃里枝叶潮湿清爽,被隆冬晨初的阳光照着,晶莹剔透。韩墨自打从相位退下,本来的沉肃垂垂收敛,现在倒有些君子端方的味道了,虽人过中年,身形保持得不错,锦衣磊落,气度儒雅。

金州离都城不远,令容哪怕住上两晚,这一趟来回也只两三日罢了。也充公拾行囊,只带了两件换洗的衣裳,让宋姑跟着,轻装简从。

韩蛰眼底尚未浮起的笑意顷刻凝固,“哦”了一声,“都被她吃完了?”

朝晨眼圈红红的,是睡着时哭的?

韩墨虽赋闲在家,未几插手朝堂的事,却将外宅的一应来往尽数揽过,不算安逸。

家书天然不敷,他这回外出,半点东西没给她带,反怄了她一肚子气,哭得委曲。内心感觉理亏,珍珠金饰之类她一定奇怪,也不好照顾,想了想,另写张纸条塞进信封里,这才放心去睡。

枇杷恰好颠末,忙恭敬回道:“是大人走后,少夫人选上等雪梨做的,费了好些工夫。”

韩蛰皱眉。

是宋氏写的,说老太爷前阵子外出时淋雨染了风寒,因膝下两位孙女出阁,傅益在都城当差甚少能回府,中间只要傅盛陪着,甚感孤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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