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修远苦心运营了整年才换来这手刃仇敌的机遇,双目被恨意烧得通红,被和尚拧着转动不得,如挣扎欲出的豺狼,厉声道:“恶贼!还我父亲性命!”

但于黄瞻佳耦而言,这两幅画却已算是宝贝。

这只手曾妙笔生辉,绘下清秀国土,清幽佛院,也曾深藏苦衷,绘下高山枫林,梵刹红豆。作画之人的手执笔挥洒,变幻万端,贵重非常,但现在他连命都要搭出来了,这点伤又能算甚么?

左边一副意境清幽,梵刹幽谧,禅窗半掩,里头似有和尚趺坐论法,只勾画侧影神.韵。禅窗以外,则是一方绿池,着墨未几,却如点睛般,叫人见之忘俗。

威仪冷厉的锦衣司使,自有慑人的气势。

是以田保被查后, 甄嗣宗当即命人去嘉州撤除高世南,以泄私愤。

甄嗣宗凝神瞧着两幅画,不得不承认,画作勉强算上乘,题的字也不错。

匕首便是在此时悄悄抽出,借着高修远广大衣袖的粉饰,狠狠刺向他腹部。

方丈高呼和尚来救,甄嗣宗满脸痛苦之色,神采惨白地靠在墙壁,目呲欲裂。

这跟高修远想做的究竟在差之太远。

高修远坐在桌边,眼睛还是赤红,神情却有些呆怔。

他站起家来,韩蛰才瞧见他玉白锦衣上的血迹,大团晕染开,手指缝亦有血缓缓流下。

右边的则迥然分歧,炉中香爇,檀香袅袅,背后模糊可见慈悲佛像。最惹眼的,倒是香炉旁的放生池,里头荷叶成碧浮在水面,有莲花盛放,婷婷而立。

从得知父亲的凶信至今,三百余个日夜,这场景高修远推演过不止一次。在住进普云寺之前,他便选了这把吹毛立断的匕首藏在身上,借入都城与人来往的机遇,或远或近地瞧见甄嗣宗,将他身形的高矮胖瘦牢服膺在心中,并在夜深人静时,站在画案旁,将刺杀的行动练习无数遍。

甄嗣宗久居高位,畴前构陷连累高世南时,并没太将那县令放在眼里。厥后高修远上京为父亲讨公道,被田保举荐到永昌帝跟前翻出旧事, 不止甄皇后被斥责, 永昌帝还让锦衣司重查旧案,令高世南官复原职,如一记清脆的耳光扇在他这位仁义端方的中书令脸上。

画面以外亦有钤印,题“花开佛国香”五个字。

韩蛰目光微沉,“你的手——”

高修远抬起手,掌心和手指有几道伤口,应是跟甄嗣宗对峙时划破的,血迹殷红。方才只顾着内心仇恨,竟半点也未曾发觉。

……

方丈叹了口气,双掌合十,向韩蛰道:“高公子幼年莽撞,贫僧也有照看渎职之过,还请大人念他幼年,从宽发落。”

高修远身材微晃,甄嗣宗已然退开半步。

高修远寄住在普云寺一年, 虽非持有度牒的和尚, 却因他画中的超然萧洒,得方丈和寺中和尚赏识, 有僧舍可住, 还在僧舍旁专设了一间屋子作画。

只恨当时力浅,未能让甄嗣宗那恶贼一击毙命!

方丈心惊胆战,不敢轻动甄嗣宗的伤口,只叫精通医术的和尚赶来救援。

不过两句话罢了,甄嗣宗当然说得出来。不止说得出来,还须评点得精要,顺道压一压他放肆桀骜的气势。

画面以外,高修远盖了钤印,题“水绕禅窗静”五个字。

殷红的血顷刻涌出,将斑斓衣裳染透。

高修远只瞥了一眼,便挪开目光,“是我运营行刺,与旁人无尤。”瞧见中间端倪驯良的方丈,毕竟感觉心中有愧他的信赖照拂,这当口说不出旁的话,只涩然看他。

推荐阅读: 腹黑总裁深深爱     寒门布衣     剑狱之主     轮回之主     医品庶女,盛宠俏王妃     我爱种田     帝国之触     娇商     豪门小妻:总裁请下床     花月佳期     秦先生总是不正经     地狱7号门:冥冥有婚    
sitemap