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哥厨艺很好,只是旁人都等闲吃不着――那天年你有口福。”
韩蛰直起家,给她盖好锦被,去阁房拿冷水洗了洗脸,吐纳调息两回,才出来熄了灯烛睡觉。
次日朝晨,天没亮时他就起家走了,没轰动令容。
因小年后便要忙着过节,年节里各处请酒一定得空,太夫人遂动了去赏梅花的心机。
韩蛰克日因公事出京,传闻是亲身脱手去提人,听杨氏说此行颇险,他带了帮手樊衡和数位妙手,怕是年底才气赶回。
太夫人先行,令容知她不喜,也不去凑热烈,跟韩瑶并肩走在背面。
出城后马车走得快了很多,中午二刻便到郊野梅林。
令容入眠时他仍靠在榻上看书,将别处灯烛都熄了,只留他身边的两盏。烛光都被他挡着,也不影响里侧的人入眠。谁知看到半途,中间却响起极寒微的声音,断断续续,似颇痛苦。
贵家出身的男人,身边除了仆妇,大多都有丫环照顾起居。
“母亲目光还真准,你倒聪明。”
――习武参军,能率军平叛。习文读书,能高中榜眼,若非韩镜避嫌,恐怕能点成状元也说不定。进了锦衣司,又有胆气又有手腕,震慑四方。闲暇时拿做菜解闷,还能做出那般甘旨。这天禀,令人发指!
“那他可真是有天禀。”令容由衷赞叹。
“谢我母亲吧。她跟你投缘,怕你亏损。换了旁人,谁有那闲心。”韩瑶嘀咕罢,靠着软枕又建议呆来,半晌后打个哈欠。
……
韩蛰倒是个异数,书房里两位仆妇,银光院里只留姜姑,旁的都是她嫁出来后才调来的。令容特地叫宋姑刺探过,只晓得畴前也有丫环,因犯了事被赶出府,前面就没补过了。
“才会有人缠着不放?”令容猜出她的意义。
……
唐解忧三番两次的暗里拆台,杨氏和韩蛰除了萧瑟,却难拿她如何,可见老太爷和太夫人对她偏疼宠嬖到了多么境地。
韩蛰眸色暗沉,几近是生硬着搁下书卷,躬身将她抱起,放到里侧。
令容睡觉时没了顾忌,肆意占了宽广的床榻,晚间睡得舒畅,醒来也精力奕奕。
这一片梅林前后伸展近十里。现在寒夏季寒,开得满山盈谷,香气远飘,都城里上自王公贵族,下至贩夫走狗,凡是腊月里得空的,都爱来这里赏梅。人多混乱,官府特地将梅林分为南北两端,南边随便观玩,北边拿栅栏围起来,专供亲贵重臣出来,图个平静。
“是吗?我瞧那厨房里诸事齐备,还当他常会下厨。”
未几时,连甚少在内院露面的韩征都来了。
马车行得迟缓,到城门四周便堵住了。
既然韩瑶提到这茬,令容顺势叹道:“我当时还迷惑,平白无端叫我做菜,不知是甚么筹算。得知那厨房的仆人,才算明白过来。也算因祸得福,尝了尝你哥的技术,回味无穷。”
唐解忧在韩家住了七年,又跟韩瑶同龄,到了庆远堂时,表姐妹却甚少说话。
好一阵子,令容的眉头才伸展,那只手仍攥着他,循着温热竟往他身边靠过来。
韩蛰鬼使神差地低头,在令容脸颊亲了亲,滋味比设想的好。
韩家满门高官,权势显赫,天然驶入北梅林中。
韩蛰侧头去瞧,就见令容双眉紧蹙,额头一层薄汗,像是在做恶梦。
先前厨房中被摆了一道,令容心存迷惑,叫宋姑探了探,才晓得太夫人成心将唐解忧许给韩蛰,只因杨氏不肯,韩蛰又偶然,才拖到现在。既然明白原委,那日唐解忧的筹算就呼之欲出了――不过是想趁韩蛰对她也偶然,叫她犯韩蛰的忌,留下个坏印象,趁早叫她被夫君嫌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