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离河阳节度使所驻的檀城不远,对方脱手愈发凶悍。
梅林雪景冠绝都城,深雪中渐渐赏玩,意趣更浓。
半晌,自笑了笑,将那方蕉林仙鹤的墨锭收起,“那么,多谢指导。”说罢,也给他还了个礼,带着宋姑和枇杷结账走人。
“不熟谙。”令容答复。
自放走高修远后,她便没再见过此人,谁知嫁入都城背面回出来赏雪,竟会遇见他。
“是吗。可我如何传闻,是公子那位表叔开了尊口,我才气进都城。”
令容心有芥蒂,敛了披风,淡声道:“高公子,好巧。”
高修远不测,拦住伴计,“少夫人是不喜这墨,还是……不肯听这劝谏。”
“很奇特吗?”令容淡笑,风吹动帽兜上乌黑的狐狸毛,悄悄扫过脸颊,眼神却颇冷酷,“毕竟公子回了一份大礼,既然礼品丰富,怎能不查明启事。外头风冷,就此别过。”说罢,挽着韩瑶径入雅间。
令容踌躇了会儿,搁下那蕉林仙鹤,叫伴计将松鹤延年装好。
谁知过了两日,令容再度出府,竟然又遇见了高修远。
表文送至都城,永昌帝、韩镜皆大怒,乃至连田保都骂裴烈狼子野心。
永昌帝即使妄图吃苦、昏庸无能,也不敢开如许的先例,当即采纳,又调派使臣前去河阳看望裴烈的病情。谁知使臣到了河阳,裴烈部下小将得知表文被驳,竟借着酒意斩了使臣!
而他需求的,就是对方顾忌收敛的这几个时候。
此行檀城,虎穴深切,他既然亲身来了,要做的可不止是探查真假!
因皇家式微,寺人弄权,韩镜拜相后虽能稳住都城,朝廷对都城外的辖制却有限。各处节度使垂垂放肆起来,将处所赋税和军队握在手中,不遵朝廷号令的经常会产生,此中最放肆的就是河阳节度使裴烈。
玄月里裴烈病重,自知大限将至,竟上表朝廷,想让他儿子裴泰接任河阳节度使。
令容带了宋姑和枇杷随行,循着伴计的指引上了二层,半人高的长案上摆了诸般砚台墨锭。店中人少,二层也不见旁的身影,她挑好了砚台,瞧了些墨锭,相中一方松鹤延年图样的,正要叫那伴计装起来,却听几步外有人道:“那墨虽好,跟这砚台却非良配。”
过了小年后很多店铺都关门打烊,笔墨轩里也比平常冷僻很多。
她内心有些踌躇。
令容自知太夫人不太喜好她,除了偶尔搀扶,也甚少往她跟前凑,大多数时候都跟韩瑶陪在杨氏身边。回府前,各得意了一支插瓶的梅花,两瓮今早才摘的新奇梅花瓣,泡酒或是做糕点蜜饯都极好。
她愣了愣,才道:“你跟过来……就为报歉?”
动静报回,举朝哗然。
令容抬眉,“公子感觉呢?”
“是吗。”她把玩墨锭,随口道:“何故见得?”
此时的韩蛰,正骑马在河阳地界的险要山路间飞奔,身后铁箭如雨。
回过身,书架间光芒暗沉。蓦地想起当时被困在陈旧屋中,绝望仇恨之际,少女排闼而入,衣衫飘飘,笑容娇丽,声音柔嫩。
走入雅间时,韩瑶如是想。
亏她当时还感觉他如仲春春柳,隆冬明月,有清逸隽秀之气。却本来也是气度局促,仗着权势挟私抨击的人,如此操行,实在玷辱了那副清雅边幅。
“后者。”高修远语气笃定,“那日冒然打搅,本来是想道歉,看少夫人的神态,想必是曲解了我。当日蒙夫人援救,既然承诺不提那件事,自是至心实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