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看在昔日跟韩蛰那点友情上,劝说少夫人一句,言多必失。”他背对范自鸿,眼底锋锐稍敛,“范兄会怜香惜玉,我却只认明主号令。若还出言不逊,锦衣司的酷烈手腕,我不介怀让少夫人也尝尝。”
当晚,令容便明白了樊衡的企图。
樊衡倒是沉肃如常, 瞥了令容一眼,也不号召, 只向范自鸿拱手道:“她怎会在这里?”
令容临时猜不到,但从目下景象来看,河东对樊衡绝非完整信赖。
他点头称是,因藏身傅家的这几日动静闭塞,又问北边战况。
对于樊衡的为人,令容知之不深,但他跟韩蛰的友情,令容倒是晓得的。存亡拜托的人,能在危境中相互托付性命,哪会等闲叛变?倘若樊衡真的是背弃锦衣司,韩蛰必然为之大怒,即便城府再深,也不成能尽数藏起来。或许还会提示她一句,免得不利撞见,她蒙在鼓里亏损。
因锦衣司行事向来隐蔽狠厉,虽有人感觉古怪,却也不敢等闲探查内幕。
先前韩蛰数次惩罚樊衡, 在事发后便向永昌帝禀报, 降其为千户,汲引郑毅为副使。
范自鸿笑而不该。
屋里各处都有灰尘,方才令容一通死命的咳嗽,面庞仍旧涨得通红。
两人一唱一和,如锋锐的刺扎在令容心上。
若不是真的投敌,就该是出于韩蛰的安排――方才范自鸿虽神情熟稔,却摸索樊衡对她的态度,樊衡则完整抛清干系,不吝对她下死手以表忠心。
而至于令容, 更不成能晓得樊衡叛变的事。
留意查探了好久,樊衡对河东诸将的秘闻非常体味,晓得刘统那点本领,绝非韩蛰的敌手。现在能在恒城对峙,恐怕也是韩蛰未曾尽力扑杀的原因。
……
明显是范家对樊衡仍有疑虑。
虽言辞冷厉脱手凶恶,却并未真的伤她,有点色厉内荏部下包涵的意义。
她当然不能在这节骨眼添乱,闷头思考过后,便仍摆出惊骇气愤模样,闲坐在榻上。
樊衡叛变锦衣司, 私纵犯人的事在都城并未张扬, 范自鸿自知这点事难以重创韩蛰,且不想平白肇事上身, 也没在暗处做手脚。
以韩蛰驭下之严和在锦衣司的威望,又跟樊衡存亡拜托,樊衡怎会叛变?
喉咙被他扼着,呼吸稍有点艰巨。
声音冷酷,乃至带几分调侃。
“范兄倒是笃定得很。”
韩蛰的老婆的身份,是范自鸿劫的人质,也是给他奉上门的绝佳帮手。
范自鸿在旁瞧着,蓦地一笑,“对着个女人,樊兄还真是不肯包涵面。”
双手被缚,隔着窗扇也瞧不见外头的动静,她便面朝墙壁侧躺着,蹙眉思考。
念及昨晚傅家后园库房里蔡氏和范自鸿的对话,樊衡必然是范自鸿所等的拯救之人。
令容内心又是震惊,又是担忧,因手脚被捆得难受,神采愈发惨白,眼底也垂垂添了嫌弃气愤之色。
而樊衡冒死潜入河东,必然有要务在身――会是甚么?像长孙敬普通率兵背叛,还是借着锦衣司的出众手腕,在范通父子完整撤销戒心后,找机遇擒贼擒王?
樊衡面无神采,似已全然忘了昔日之事,只冷酷道:“少夫人别来无恙?”
但这半年多里,韩蛰虽也为朝堂的事夙兴夜寐,却半个字都没提过樊衡。
“好。”
这明显是避而不谈,不欲向他透露一星半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