樊衡不答，站在床榻跟前，瞧着紧紧捆在令容手脚的绳索，无动于衷，乃至还向范自鸿道：“范兄这体例不对，绑得不敷健壮，若她趁范兄不备偷偷往外抽，也轻易摆脱――看来范兄还是怜香惜玉了？”
她当然不能在这节骨眼添乱，闷头思考过后，便仍摆出惊骇气愤模样，闲坐在榻上。
这明显是避而不谈，不欲向他透露一星半点。
以韩蛰驭下之严和在锦衣司的威望，又跟樊衡存亡拜托，樊衡怎会叛变？
范自鸿是范通独子，却非骄贵之人，对范通身边的武将都存几分客气，恩威并施。
樊衡遂出门，扫了眼隔壁窗边模糊绰绰的身影。
对于樊衡的为人，令容知之不深，但他跟韩蛰的友情，令容倒是晓得的。存亡拜托的人，能在危境中相互托付性命，哪会等闲叛变？倘若樊衡真的是背弃锦衣司，韩蛰必然为之大怒，即便城府再深，也不成能尽数藏起来。或许还会提示她一句，免得不利撞见，她蒙在鼓里亏损。
因锦衣司行事向来隐蔽狠厉，虽有人感觉古怪，却也不敢等闲探查内幕。
这事情范自鸿是晓得的，便踱步过来，“同是朝廷高官，范兄也太受委曲。也难怪韩蛰众叛亲离，申明狼籍，那样重色轻义的人，本就不值得跟随。”
樊衡倒是沉肃如常, 瞥了令容一眼，也不号召, 只向范自鸿拱手道：“她怎会在这里？”
但是那一瞬过后，樊衡又露恶相，指尖在她喉间一点，令她呼吸一窒。
令容仍旧愣愣瞧着他。
当晚，令容便明白了樊衡的企图。
“这事自有父亲安排，樊兄何必担忧。天气不早了，有吃的吗？”
令容瞧着那双冷厉的眼睛，心念电转，突然腾起个恍惚的动机。
若不是真的投敌，就该是出于韩蛰的安排――方才范自鸿虽神情熟稔，却摸索樊衡对她的态度，樊衡则完整抛清干系，不吝对她下死手以表忠心。
屋里各处都有灰尘，方才令容一通死命的咳嗽，面庞仍旧涨得通红。
范自鸿笑而不该。
“好。”
“范兄倒是笃定得很。”
留意查探了好久，樊衡对河东诸将的秘闻非常体味，晓得刘统那点本领，绝非韩蛰的敌手。现在能在恒城对峙，恐怕也是韩蛰未曾尽力扑杀的原因。
“樊大人怎会在这里？”
但这半年多里，韩蛰虽也为朝堂的事夙兴夜寐，却半个字都没提过樊衡。
韩蛰的老婆的身份，是范自鸿劫的人质，也是给他奉上门的绝佳帮手。
樊衡对锦衣司在各处的权势知之甚详，将大抵途径在落满灰尘的桌上画出，又特地点出两个处所，“我受命南下时，将军已到了潞州一带，带着十万雄师压阵。前锋刘统被韩蛰反对在恒城，两军对峙。等将军的雄师到达，便可合力撤除韩蛰。我们绕道洛州，往北走百余里有军士庇护，性命便可无忧。”
“奉上门的人质，带着会有效处。”范自鸿掀唇笑了笑，“樊兄不想打个号召？”
范自鸿在旁瞧着，蓦地一笑，“对着个女人，樊兄还真是不肯包涵面。”
但究竟清清楚楚地摆在跟前，范自鸿跟樊衡如此熟稔，明显已是友情颇深。
从金州到河东，比来的路是横穿都城，但现在都城戒严，无异于龙潭虎穴。
是以那张熟谙的脸呈现在跟前时, 令容满心惊诧，杏眼几近瞪圆，半天也不敢置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