樊衡听得出他的不悦,当即半跪在地,抱拳道:“本来安然无恙,是在黄陵谷碰到韩蛰突袭,才会受此重伤。”
这实在是耸人听闻的事,范通几近是从椅中弹起来,不成置信般盯着樊衡。
这营帐处在正中,周遭尽是范家的守军,十数万之众,营帐连绵数里。当中有无数铁箭,无数劲弩,哪怕这些人终究会因范通的死而分崩离析,现在却只会为主帅报仇。
京畿守军的事,范通先前别说跟樊衡流露过,连这两位亲信守将都一定尽数晓得。现在突然听他提及,不由神情一紧,道:“如何?”
这重担只能落在樊衡肩上。
樊衡的手旋即捂住他嘴巴,将嘶哑的“嗬嗬”声尽数封住。
匕首上刻稀有道凹槽,在樊衡猛力拧转时,血液便从凹槽敏捷流出。
谁知盼了数个日夜,儿子虽返来了,却已是奄奄一息?
樊衡则沉默不语,只将双手紧握。
桌上的茶杯在狠恶挣扎中撞落在地,范通的身躯也轰然倒了下去,双臂死死缠住樊衡。
若非范通极亲信的人,跟旁人议事时,这两人时候不离摆布。
黄陵谷是范通的地盘,驻守其间的许留虽非虎将,却也是范通熟谙的。
樊衡亦随之起家,姿势恭敬,却未再多言。
樊衡拔剑在手,呲了呲牙,身上染满血迹,逆着营帐门口冷厉的北风,向外冲杀。
范通几乎被儿子的重伤惊掉魂,又乍然闻此凶信,熬到现在精力困顿,便不似平常谨慎防备,只留意军政的事。
本来还要多派几个帮手,因樊衡说怕人多了打草惊蛇, 便未擅动,只派几人远远照顾。
樊衡双眸如同鹰鹫,垂目收敛锋芒,在范通再一次颠末身前时,匕首突然刺出,悄无声气地没入范通关键。另一手臂则敏捷勒在范通脖颈,如绞紧的铁索,刹时扼住范通的声音。
樊衡整小我几近是挂在他身上,两只靴底的利刃尽数弹出,刺穿范通脚面,钉在地上。
“坐着说话吧,你将我儿带回河东,又救了性命,劳苦功高。黄陵谷中究竟如何回事?”
范通身躯巨大,双脚亦被樊衡钉住,想收回动静都甚为艰巨,只能忍着剧痛,吃力地往中间挪,踩下一道血迹。营帐里温馨得诡异,樊衡神情狠厉狰狞,范通满面惊骇,拼着最后一点力量,病笃挣扎,挪到桌边。
他起兵南下,拿刘统做幌子一起冲杀, 若能攻城略地最好, 若不能, 也可将韩蛰临时拖在东边,他好趁虚拿下西边的要紧隘口。雄师束装待发,却始终不见范自鸿返来,范通膝下就只剩这个独苗, 当然焦灼, 是以收到范自鸿借蔡氏之手送出的求救密信,当即派了樊衡南下。
他信得过韩蛰。
预演了无数遍的行动,快得如同电光火石,待范通从深思中反应过来时,整小我已几近堵塞。他试图挣扎,却甚为艰巨,发不出半点声音,手肘撞在樊衡关键时,樊衡也闷声不吭,只将他死死勒着。
先前但愿迷茫,这回拣回范自鸿这小半条命,却添了几分红算。
如许的重伤,若稍有不慎,怕是能立即要了范自鸿的性命!
范通听罢,倒是铁拳紧握,鬓边几近爆出青筋。
如此看来,并非樊衡护送不力,而是另有原因了。
范通率重兵南下,走得不像刘统那样快。因别处节度使还在张望,并没勤王的动静,唯有河阳派了点兵, 范通怕火线空虚, 被河阳趁机占便宜, 干脆休整半日, 待范自鸿返来后,父子俩各领一起,范自鸿在东边拖垮韩蛰,拦住河阳,他则敏捷攻取都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