樊衡遂起家坐在木凳,将后果结果尽数奉告范通,目光扫过范通背后的亲信虎将,那两位虽也为范自鸿的处境牵系,眼神目光却多落在范通身上,若帐外有声音传来,神情便为之锋锐,明显是时候防备防备,保护在范通身侧。
樊衡缓缓将事情讲明,不急不躁。
范通几乎被儿子的重伤惊掉魂,又乍然闻此凶信,熬到现在精力困顿,便不似平常谨慎防备,只留意军政的事。
这营帐处在正中,周遭尽是范家的守军,十数万之众,营帐连绵数里。当中有无数铁箭,无数劲弩,哪怕这些人终究会因范通的死而分崩离析,现在却只会为主帅报仇。
他信得过韩蛰。
范通几近是当即扑畴昔,先问范自鸿伤情。那位虽醒转,却因失血太多,精力极差,强撑着说了两句话,便又撑不住了。范通从范自鸿口中印证了樊衡一起庇护,冒死相救的功绩,心中信赖更深,便屏退身后两人。
也是以,哪怕刺杀范通是难比登天的事,韩蛰也须极力一试。
如此看来,并非樊衡护送不力,而是另有原因了。
樊衡垂目,神情冷凝,“另有件事,须禀明将军――是关乎京畿守军的。”
范通身边悍将甚多,军资充沛,营帐也扎得安稳,半夜时分火把熊熊,樊衡一匹通身毛色油量的玄色骏马将范自鸿驮来时,范自鸿正自昏倒,半边身子染了血,几乎被守营门的将士拦住。
若非范通极亲信的人,跟旁人议事时,这两人时候不离摆布。
――他身后这两员虎将便是河东最超卓的妙手,且极其忠心坚固。
但范通的这颗头,却必须尽早斩下。
他起兵南下,拿刘统做幌子一起冲杀, 若能攻城略地最好, 若不能, 也可将韩蛰临时拖在东边,他好趁虚拿下西边的要紧隘口。雄师束装待发,却始终不见范自鸿返来,范通膝下就只剩这个独苗, 当然焦灼, 是以收到范自鸿借蔡氏之手送出的求救密信,当即派了樊衡南下。
为免打草惊蛇,功败垂成,他连郑毅筹算潜入营帐策应的发起都反对了,除了那五名早已投奔范家,稍得范家书赖的部下,再无帮手。
但只要能撑着一口气逃到核心,便会有人策应。
这实在是耸人听闻的事,范通几近是从椅中弹起来,不成置信般盯着樊衡。
范通虽雄霸一方,见状也是出了身汗,寻了最好的军医,谨慎翼翼地将箭头肃除,又忙着撒药包扎。河东帐下的将领也多涌来探视,将范自鸿团团围住,或是焦灼,或是仇恨,只是看着范通那张乌青的脸,没敢出声。
樊衡扫了一眼,似游移了下,见范通并未挥退二人,便含混道:“途中韩家那位少夫人以言辞教唆,说将军在京畿守军的安排,杨家已经尽知,已做了妥当安排,她从韩墨的老婆口中得知,想必动静不假。”
――只要帐外的人闻声动静来救,他纵难活命,范自鸿却另有一丝朝气。
樊衡的手旋即捂住他嘴巴,将嘶哑的“嗬嗬”声尽数封住。
营帐里商讨的声音愈来愈低,范通负手踱步沉吟,已全然卸去防备。
各种言辞都可印证,樊衡的忠心热诚也无需再多加猜忌,京畿的事更需樊衡着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