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天劳累驰驱,下巴已有了青青胡茬,瞧着有些老气,今晚毕竟辞旧迎新,太沉闷了不好。韩蛰顺手剃了,如常去取墨青衣裳,拿到手里又改了主张,换了件檀色的衣裳穿戴。

确切不像仓促赶路、浑身风尘的旅人。

这是何意?

韩蛰跟在她身后,见她安然走到银光院外,便将将脚步一顿,道:“归去歇着吧,明日不必夙起。”

偶尔分神留意,便见唐解忧靠在太夫人怀里,眼神不时往屏风外瞟。不过众目睽睽,她也没敢越分寸。

她本来并没太留意韩蛰,是刚才韩瑶悄悄说韩蛰今晚仿佛特地润色过仪容,才偷瞧的。谁知还没瞧清楚,就差点被韩蛰逮住。她内心有鬼,粉饰了好半天赋敢再去偷瞧,谁知目光才挪畴昔,又被韩蛰抓了现行――此人像是满头满脑都长了眼睛似的,也太机灵!

相府笔墨书香,韩镜稳坐朝堂几十年,书斋里严禁旁人踏足,因是私家所用,陈列与正厅差异,一进门,正面墙上悬着韩镜亲书的一副沉雄浑厚的字――处世忌太洁,至人贵藏晖,中间却悬了把乌沉沉的宝剑。书斋里陈列得气度高古、端庄典丽,里外分了五间,各设檀桌铜鼎、宝墨金炉,越往里越幽僻。

韩蛰派人去请了府里常用的郎中,自去洗了风尘,待郎中到了,将伤口重新包扎。

平常韩砚也甚少在府里露面,今晚可贵世人聚齐,又是除夕团聚,便寻个宽广圆桌围坐,男女各占一边,灯烛高照,满桌好菜,图个热烈。

令容大惊,下认识躲开目光,内心咚咚直跳。想了想,又感觉这行动未免做贼心虚,只好瞧归去,就见韩蛰仍望着这边,似笑非笑。

韩家这府邸离皇城不远,固然屋舍轩昂,也带了花圃可供玩耍,到底寸土寸金,不算太宽广。这宅邸里只住了韩镜佳耦和大房一家子,二房的韩砚却带了妻儿,买下隔壁的宅子住着,两府各有正门,夹墙上开道小门,便利女眷来往。

她宿世酒量不浅,单独斟小半坛酒下去也无大碍。现在嫁进韩家,夫君跟前只能明哲保身,想把日子过得顺畅点,自不好冷待了婆母小姑,见大师都欢畅,一年也只此一回,便量力喝了些许。

暮色四应时,韩蛰才出了藏晖斋,回他的书房。

韩镜点头,“如此甚好。彭刚已押回都城了?”

……

世人坐了会儿,到得时候便去祭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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