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屋烛光亮亮,韩蛰走出来,见令容倒茶过来,接了喝尽。大半日的宴席,他喝得不算少,这会儿神智虽仍复苏,到底感觉昏沉。伸手去解踥蹀,却仿佛卡住了,中间令容瞧见,忙上前帮着解开,顺道将外裳脱下,搭在架上。
临行前,令容背过人向傅益问那冯焕的来源,得知他父亲名叫冯远平,是黄州人,想必与她所晓得的楚州冯璋不是同一小我,才稍稍放心。
比起在刀尖上翻云覆雨的相府,这靖宁伯府中实在过于宽柔随性,就连傅益,虽习武读书,于朝堂世事却仍存几分天真,不知其间险恶。
韩蛰杵在桌边,摆布打量。
韩蛰总算松开她,“前些天伤的,不碍事。”
韩蛰倒是反应过来了,沉声道:“无事。”说罢,收了手肘。
都城里朱门贵府甚多,韩家男人又都居于中枢,年节里宴请的帖子几近摞成了小山。要紧的贵爵公卿之家由太夫人携杨氏和刘氏亲身去,不太要紧的,或是刘氏带梅氏,或是杨氏带着令容和韩瑶,从初五至二十,排得满满铛铛。
令容内心咚咚直跳,谨慎翼翼的,“夫君这是……”
他也收敛少年心性,垂垂不负希冀,狠辣果断,在动乱暗沉的朝堂上所向披靡。
待两人放下帘帐出去,令容熄了灯烛,只留一盏取些亮光。
下一瞬,韩蛰蓦地翻身坐起,右臂锁住令容,左臂屈肘,躬身点向她胸口。
幸亏韩蛰没发觉,令容谨慎翼翼地趴下床榻,悄声叫枇杷出去,去阁房换衣裳。
韩蛰侧头,看向中间熟睡的令容,端倪委宛,睡态憨然。
说罢,挑眉望向令容,见她脸蒸云霞,目光躲闪,唇角笑意转眼即逝。
叫女医?
内心腹诽着,手底下却不慎碰到韩蛰后背,微微发烫,忙触到火炭般避开。
她没照顾过醉酒的人,怕出岔子,便叫宋姑和枇杷在外间警省些。
令容谨慎翼翼,尽快抹好膏药,拿粗布悄悄按住,缠至肩头,不好从背后抱住他,只好轻声道:“夫君,搭把手。”声音软软的。
韩蛰半夜酒醒时,就见她仍睡在里侧,除了不诚恳地伸脱手臂,并未挪动太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