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跪伏在地,哀声陈情,老脸上涕泪横流。
永昌帝抄起案上厚厚的奏折,用力砸在田保头上。
他敢如许说,明显是有非常的掌控。
田保闻言,神采惨白。
堂下世人七嘴八舌,韩蛰看都没看那幅假货,见永昌帝面色丢脸,趁机起家。
一曲奏罢,宫人恰好从延庆殿赶返来,将画轴奉上。
氛围半晌呆滞, 永昌帝吃苦惯了,不太会对付这等场面, 只盯着韩蛰, 欲拿身份威胁。
“是,臣已查实。”韩蛰笃定。
永昌帝即便听得云里雾里,看底下世人的神采,便知多数人都信了徐尚书的说辞。
群臣有了好画,便请宫人搬来檀架将画悬起,奖饰不止。
前面的都不算甚么,最末一句,却叫永昌帝心惊。
旁的倒罢,现在狗胆包天,竟然欺瞒到他头上来了!
声音端庄暖和,如春水流过,化开江山封冻。
甄皇后遂命人演乐,又请韩蛰和令容回席。
“皇上幼时读书,可知十常侍之乱?”
他是都城驰名的画痴,对探微先生更是推许备至,家中藏有一幅真迹,奉为传家之宝。还曾在闲时著书,专考探微先生的平生故事及作画技艺成绩,很多人读罢草稿,深为叹服。
――只不知那少夫人究竟是多么美色,竟叫这昏君铤而走险?
“此事关乎皇上龙体安危,还请皇上过目。”韩蛰扫一眼田保,续道:“除却先前羊御史所说的事,臣别的查出十余件命案,皆与田保有关。陛下信重田保,委以羽林卫将军之衔,田保贪婪不敷,却暗中勾搭拉拢禁军将领,图谋不轨。”
这阵子他坐立不安,拼了老命奉迎永昌帝,便是想表尽忠心,盼永昌帝仍能信他。
珠帘内半晌温馨,上至帝后, 下及宫女寺人, 都将韩蛰的凶恶眼神看得清楚。
别人也许就认栽了,可韩蛰是甚么脾气?
“皇上恕罪,老臣这双眼睛看旁的能昏花,看探微先生的画作,却从不走眼。”
“有。”韩蛰淡声,取出备好的奏折递上,“请皇上过目。”
永昌帝看着亲手将他带大的内监,内心也游移――贴身照顾他的宦官介入禁军,他确切想不到田保的筹算。
君臣沉默对峙,令容站在韩蛰身后,眼观鼻,鼻观心。
徐尚书也不负众望,清了清嗓子,语惊四座,“这幅画是假货。”
徐尚书是个很有风骨时令的读书人,也没客气,走至画前,将高修远用心留的那处马脚指了出来。
他没对峙,高阳长公主不好强激,有些绝望,瞥了韩蛰一眼,低头喝茶。
大名鼎鼎的锦衣司使,在内廷也有着凶煞的名声。
永昌帝挽回些颜面,僵着的脸上也露笑意。
这便是摆明不给, 且强闯内闱, 肆无顾忌。
诸般气愤澎湃而出,烧断这么多年倚赖信重的情分。
中间高阳长公主意状也是惊怒,“韩大人这是做甚么!皇上召你近前了吗?生辰八字相合,皇上梦中曾见边幅,确信无疑。为国修行祈福是光宗耀祖的大事,你要抗旨不成!”
“既是关乎国运的大事, 自须慎重, 臣觉得, 当命户部查过清册, 也许皇上想要的另有其人。且内人已有身孕,不宜在三清殿修行, 请皇上包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