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就不好拦了,韩蛰点头。

他不敢叫韩蛰妹夫,只客气回礼,“韩大人客气。”他护送回京的任务已毕,方才韩家慌乱忙着照看病人,他总不能不辞而别,现在恰好韩蛰出来,他也帮不上忙,遂出言告别。

韩蛰晚餐没胃口吃,这会儿确切饿了,自取出来,喝得一滴不剩。

韩征欲言又止,对上韩蛰冷酷却沉稳的目光,毕竟点头。

令容遂送傅益出去,各自说了些近况,至垂花门处立足折回。

“父亲那边得有人守着,母亲熬不住,我待会就畴昔。”韩蛰起家,脸孔沉着。府里两个病人,朝堂上大事一堆,他也不是铜打铁铸的,见韩墨那副模样,面虽不露,内心忍不住胶着,眉梢带点怠倦,将令容揽进怀里。

这里祖孙几人连同杨氏守了两个时候,韩墨才从昏睡中醒来。

京里的太医药材都比正逢战乱的光州齐备,韩征寻了最好的马车,拿软毯一层层垫厚,又铺上薄席隔开闷热,路上走得慢,加上回府的信心撑着,韩墨倒撑得住。只是伤势沉重,发热不止,这会儿视野还是恍惚的。

那样的伤连他都一定能熬住,韩墨是个文人,重伤昏倒,仍危在朝夕。

“先养好伤。”韩镜斑白的髯毛微颤,“太医说了,你能撑住,这伤就不算大碍。”

祖孙坐了会儿,晓得韩墨执意回京的芥蒂,没再打搅,留杨氏在旁照看,各自先回。

韩墨非常衰弱,目光扫过韩镜、韩蛰和韩砚,终究落在杨氏身上。

韩蛰直等他躺下,才出了侧间。

“爹娘都好吗?”傅益离家太久,最早开口。

失血太多,伤口又传染,实在最宜寻个处所静养。因当时伤得极重,韩墨怕他挺不过,内心有放不下的人,不想担搁。且他这回担负招讨使,本就没希冀冯璋归降,对战事影响不大,韩镜叮咛的事也都做完了,待伤口的血止住后,便执意回京。

――他出世入死数年,也曾重伤过好几次,却从没一次跟韩墨这伤似的,大腿几乎被斩断,过了半月仍另有血迹排泄。且他每回负伤都及时施救,忍痛清毒,韩墨和韩征都完善经历,救治不及,传染后未能肃除,哪怕医治好了,那条腿必然也得废了。

“我从楚州逃出来就从了军,厥后几次展转,恰好到了河阴节度使帐下。这回对抗冯璋时,跟韩小将军在一处,厥后韩大人被冯璋捉走,我跟他一道冲杀畴昔,救了返来。战事一起,路上总归不太安稳,以是应他所请,一起护送回京。”

韩镜听罢,清癯有神的眼睛里竟有些浑浊,“撑住,必然得撑住。”

……

在相府日久,因杨氏心疼,令容早早改口,平日提起韩墨,也以“父亲”称呼。她叫惯了不感觉如何,傅益却愣了下,半晌后反应过来,才道:“伤势很重,被人砍伤了大腿筋脉,流了很多血,几乎没保住性命。别处也有伤,我瞧着有点悬,就看他能不能撑住了。”

伉俪俩各自沉默对视,半晌,杨氏别开目光,一滴泪滚下来,渗入衣裳。

……

“腿上筋脉断了,流血太多,还衰弱得很。当时伤口碰了脏物,虽用了药,却仍腐败,烧了一起。”那太医是惯常服侍韩镜身子的,何曾见过韩墨这类重伤,躬身擦了把汗,不敢打包票,留了个余地,“卑职天然要竭尽尽力,但这烧若不退,就还悬着。能不能撑住,还要看韩大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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