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可惜,他虽有不择手腕的名声,还不至于对着她现在的身材儿难以矜持,人性大发。韩蛰坐起家下榻,取了那卷书到帐外,直到亥时末刻的梆子敲响,才回帐中。
韩蛰皱了皱眉,躺上去难以伸展拳脚,睡得不太舒畅。欲待将令容推到里边,看她睡得苦涩不幸,毕竟不忍。踌躇了下,冷着脸半跪在榻,将令容连同锦被一道抱起来,搁到内侧,顺道帮她盖严实了,才腾出充足的处所,伸展四肢躺下。
榻上韩蛰仍在看书,闻声令容脚步走近时才抬了抬眼皮。
见了他,她还勾出个笑容,唤了声“夫君”。
……
韩蛰瞧了半晌,俄然改了主张,站起家略伸双臂,道:“帮我换衣。”
本来她还是会惊骇,严峻忐忑地缩在被中,像是怕被他吃了。
“倒水。”他叮咛。
外头飘着雪片,风倒不冷,出了银光院走至游廊拐角处,便见韩蛰衣冠严整,大步走来。他新婚可休沐五日,不必去衙署,只穿了身檀色圆领袍,外头罩着墨青披风,高大魁伟的身影踏雪而来,神情冷酷如旧。
令容报命倒了杯给他,感觉口中枯燥,也自斟了一杯,站在桌边缓缓喝下。
紧绷着听了半天,身边的人呼吸安稳,似没筹算做甚么,才悄悄松了口气。
一圈酒敬下来,留下祖父和父亲镇着席面,便推醉出来。
相府各处,触目皆是喜庆的红色。游廊下隔几步便是蒙了红纱的宫灯,到了结婚用的银光院,安插得愈发喜庆,就连甬道旁的石灯上都扎了红绫,院中花树亦做装点,在未化尽的积雪映托下,如同腊梅初开。
幸亏他修过调气理息的工夫,吐纳两回,垂垂心平气和,抬头躺着安稳入眠。
他身上的喜服犹自冰冷,卷着淡淡的酒气。二十岁的男人身高体健,又曾在军中历练,坐在身边时,铺得丰富的床榻仿佛都陷了下去。他的面貌生得很好,表面冷峻结实,浓眉如同刀裁,双目通俗而有神。
谁晓得,韩蛰竟筹算歇在此处?
韩蛰没再出声,到侧间取了卷书,半躺在榻上翻起来,仿佛这不是新婚洞房夜。
那样灵巧端方的姿势,跟昨晚数次诡计兼并他床榻的姿势比起来,判若两人。
方才裹成蚕蛹,恨不能缩到边角缝里的令容这会儿已滚到了床榻中间,甜睡时没有担忧顾忌,那锦被也松了,青丝拖在枕畔,熟睡正甜,一只手还搭在他的枕边,全不见先前的谨慎遁藏之态。
喝完了,不想凑到韩蛰跟前,内心又没拿定主张,只好再斟一杯渐渐地喝。
这一日实在累得够呛,精力松弛后便觉困意侵袭,半晌后垂垂睡去。
韩蛰随口应了,只说有事要去书房,先走了。
一入帐,韩蛰就愣住了。
两下里碰到,韩蛰瞧了令容一眼,便带头走在前面。
韩蛰也没戳破,自起家去穿了衣裳,走出浴房时,令容早已将衣裳穿得划一,满头青丝松松笼在肩头,婷婷而立。
韩蛰瞧着窗上烛影,脚下走得更缓了,及至门口,仆妇已然掀起夏季厚重的绣帘,他却游移了下才推开屋门。
夜色深浓,相府前院中来宾尚未散尽,仍热热烈闹地吃酒道贺,瞧着比娶媳妇的正主还要欢畅。韩蛰喝了很多,借着酒意躲出来,站在风口里,双臂微张,任由身上丰富的喜袍被穿堂风吹得鼓荡飘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