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妙真侧耳去听,模糊约约只闻声甚么“纺织”“人为”。
李大娘喜笑容开,慌着便去拿饭食,不一时,跛脚桌上便摆上来热气腾腾的两笼三丁包子,两大碗糖粥和三碟糟小菜来。
这兵巡话没说完,苏妙真就瞧顾长清眉头一紧,不悦道,“你们李巡总哪儿去了?”
“运河通衢到处处都是三教九流、偷鸡摸狗的人——你若出了个万一,我如何向你爹娘交代?,”顾长清见苏妙真缩着脑袋,也软了心肠,“实在你若不喜好看,大能够奉告我——不过起先嚷嚷着要来瞅杂耍的可不就是你么?”
顾长清起先另有几分难堪,但见苏妙真笑得鬓帕颤颤,歪头望他道,“是啊顾大老爷,你给李大娘说说,妾究竟是第几房姨奶奶呗……”倒是一幅看好戏的模样。
正说着,苏妙真瞥眼瞧见运河闸桥下立了一群人,男女间杂,男人不太短打粗袍,女子则多是穿戴青布衫,头上扎了块帕子,连续便有人下桥扣问,不一时就堆积了上百人。苏妙真瞅见那边头有一个生得甚是粗暴的男人,高高壮壮,敞着衣衫,还打着赤膊,让苏妙真惊奇不已,要知姑苏府虽在南边,但眼下玄月将尽,河边冷风一刮,还是够冷的。那男人却毫无知觉般,反比手画脚地和几个商贩打扮的人说话。
李大娘顿时一愣,咂舌把他二人交来回回打量个遍,“怪道这看着就班配的很,老婆子还悄悄心道这小奶奶生得如此好,虽打扮的素雅人却一身贵气,看着可不像个妾室,本来果是大老爷的正头奶奶……”
苏妙真被人夸得心花怒放,眯眼笑着就要伸谢,却见这李大娘游移问,“顾大老爷,平常丫环哪有这么都雅的,这位莫不是贵府上的小奶奶吧——敢问排行第几,我老婆子好称呼着……”苏妙真忍不住轻笑出声,瞥眼瞧见正替两人泡竹筷的顾长清亦是一脸哭笑不得。心道,这李大娘还问她在顾长清的姨娘里头排行第几,却不晓得——此人连一个姨娘、半个通房都还没捞着呢。
那李大娘一身粗布衣裳,鬓发班驳,可手脚利落。正背身他二人做着茶汤面饼等物,一听顾长清出声,忙笑着回身提壶走来,“哟,是顾大老爷——”李大娘打眼一瞧,见落座的另有一丫环打扮的女子,便是一愣。
顾长清的那几分难堪便一扫而空,起家给了一吊钱与李大娘,笑道,“李大娘,这是山荆,她年纪小,又是第一回出门,为便利才扮成丫环。”
李大娘一呆,细心打量了这戴着面纱的主事夫人,见她目光猎奇,便笑道:“倒不是老身当着奶奶的面阿谀顾大老爷,顾大老爷这虽才来了一月,可就很干成了几件事,不说别的——这运河边上干小本买卖的盘税一概被蠲免了——奶奶瞧着那些兵巡现在客气,往年哪个不是吃霸王食的,时不时还要些贡献走呢!我们小户人家,那里经得起如许剥削,可自从顾大老爷来了,这两岸再没几个敢明目张胆地欺负我们了……”
且说李大娘见苏妙真过来,忙不迭拿出一洁净杌子让苏妙真坐了,又见苏妙真吃完包子,就伸手替本身洗葱,从速来拦,“这可折煞老身了,老身还没报顾大老爷的恩,就又先受了奶奶的帮,不得折几年寿数……”